同日傍晚,幽州校场。
不等京城的圣旨到来,幽冀二州各个城池中,抄家的队伍如蝗虫过境,卢家老宅的金丝楠木家具被拆解装车,王家库房里的金银珠宝被倒入麻袋,郑家地窖里的陈年佳酿被随意泼洒,崔家书房里的孤本善本被付之一炬。奴仆们被铁链串成一串,像牲口一样被驱赶着前行,哭声、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却只换来抄家士兵的冷眼与皮鞭。
有老仆试图藏匿主人的细软,被当场斩杀,鲜血溅在满箱的金银上,红得刺眼。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世家女眷,此刻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被士兵拖拽着走过自家的庭院,看着祖辈积攒的家业毁于一旦,眼神空洞如死灰。
三十六级汉白玉台阶砌成的刑台拔地而起,高逾三丈,宛如一座通往冥府的冰冷祭坛。三十六口新铸的铡刀一字排开,刀口朝天,在夕阳的余晖下,寒光凛冽如嗜血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刀刃上未干的水渍,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光,仿佛是死亡的预兆。
李宇文身披玄色重铠,甲胄上的兽面纹狰狞可怖,仿佛随时都会从铠甲上跃出,吞噬一切。他脸上戴着一副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眸,那眼神中透着一种决绝的杀意。他手执一面血色令旗,旗面上绣着黑色的“镇北”二字,在晚风里猎猎作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又像极了鬼哭狼嚎。
台下,十万将士列阵如林,玄甲连片,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枪戟如芒,直指苍穹。鸦雀无声的校场上,只有风吹过甲胄的“簌簌”声,以及远处城楼上更夫敲出的梆子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押首恶上台!”随着李宇文冰冷的声音落下,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刺破死寂。第一批被押上来的“通敌首恶”,个个披枷带锁,衣衫褴褛,身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他们背后插着的白幡在风里飘荡,上书“克扣军粮、暗通耶律”八个黑字,醒目刺眼,仿佛是对他们罪恶的宣判。
原幽州节度使卢元朗,卢家嫡系长子,曾是幽州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在幽州横行霸道多年。此刻他被两名铁甲卫士按着肩膀,披头散发,额角淌着血,顺着脸颊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仍梗着脖子,嘶声大喊:“李宇文!你这奸贼!公报私仇!卢家百年基业,岂容你如此践踏!我卢家子弟遍布朝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噗!”不等他说完,李宇文手中的血色令旗猛地挥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三十六口铡刀同时落下,寒光闪过,仿佛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鲜血喷涌而出,三尺高的血柱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溅在汉白玉台阶上,瞬间染红了一片,那鲜艳的红色,触目惊心。
卢元朗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圆睁,嘴巴还保持着嘶吼的形状,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像是死不瞑目,仿佛还在诅咒着李宇文。
无赦,无停。
三十六口刀,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起落三十六次,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鲜血的飞溅和生命的消逝。头颅滚成一排,在刑台边缘整齐排列,双目圆睁,倒映着残阳与血色,像一排诡异的灯笼,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那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再往后,幽州别驾、长史、司马、参军……冀州录事、六曹掾、各县县令、主簿、县尉……凡在通敌图谱上有名者,一个不漏,尽数被押上刑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有的甚至瘫倒在地,被卫士们拖着上了刑台。
砍到第三日,锋利的铡刀已卷了刃,刀刃上布满了缺口,仿佛是被无数次的砍杀折磨得疲惫不堪。铁匠铺的工匠们在台下连夜锻打新刀,火星四溅,与刑台上的血色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惨烈而又血腥的画面。工匠们挥汗如雨,手中的铁锤不停地敲打着铁块,发出“当当”的声响,仿佛是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敲响的丧钟。
砍到第五日,校场的黄土被鲜血浸透,一脚踩下去,“咕吱咕吱”地冒起红泡,粘稠的血泥粘在鞋底,甩都甩不掉。那声音,仿佛是死者的哀嚎,让人不寒而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砍到第七日,幽州城的每一寸空气里都弥漫着浓烈的腥甜,那味道,仿佛是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城市。往年这个时节满城飘香的桂花,如今再闻不到半分香气,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仿佛整个幽州城都被死亡的阴霾所笼罩,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有老兵在换刀的间隙抬头望天,只见雁群飞过幽州城上空,竟没有一只敢降落,只是在高空盘旋悲鸣,像是被这漫天血腥吓得魂飞魄散。那悲鸣声,仿佛是对这场血腥屠杀的抗议和控诉。
幽州节度使 → 燕昭烈(原李宇文亲卫营·统制)
幽州司马 → 苏景云(亲卫)
幽州别驾 → 楚惊寒(原斥候营·毒弩队正)
冀州节度使 → 霍云廷(兼领“平北将军”衔)
冀州转运使 → 王二柱(李宇文原亲卫首领)
冀州司马 → 陈小驴(原雁门关·敢死队副)
各县县令、县尉、主簿,一律从李宇文的“战奎重骑营后方的”少年营里提拔——
平均年龄,十九岁。
最大者,十九;最小者,十七。
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
父母皆死于三年前“雁门关”事件。
那年冬天,幽冀官员克扣军粮,五万将士在雁门关冻饿交加,最终被耶律部突袭,全军覆没。这些少年的父母,有的是浴血奋战的士兵,有的是守城的百姓,都死在了那场因官员贪腐引发的浩劫中。
是当战奎等八千雁门关老卒入凉时,跟随军属入凉的战死遗孤,他让战奎等人将他们带回秘密基地,教他们识字、练武、杀人。
他们的手上,早已沾满了蛮族的鲜血;他们的心里,只装着仇恨与忠诚——对李宇文的绝对忠诚。
十七岁的县令,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穿着绯色官袍,佩着银鱼袋,坐在县衙的正堂之上,断案时眼神锐利如刀,丝毫不见半分犹豫;
十六岁的县尉,身材尚未完全长开,却手持腰刀,带着一队衙役巡街,面对那些试图作乱的旧族余孽,下手毫不留情;
十六岁的主簿,指尖还带着练剑留下的茧子,却熟练地处理着县衙的公文,账目清晰,字字珠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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