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困难？”我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能听到背景里隐约的电视声和女人的笑声。
“就是……资金周转有点问题。”他含糊其辞，“你看你现在条件比以前好，能不能先借爸一点？”
我心里“呵”了一声。
要钱就要钱呗，还说什么资金周转，无非是现在刚失业，没有收入来源，被范洁撺掇的跟我要钱。
上辈子就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出了丑，专挑我在酒店当服务员开早会人多的时候来跟我要工资。
那时候我刚工作没多久，他说要开饭店，还拍着胸脯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我支持他，将来一定能让我过上好日子。
当时满打满算刚工作半个月，什么东西都没有，指望这半个月工资添置点衣物，因为走的时候是被范洁连骂带赶轰出去的。
后面又接连着每次在我发工资的当天去要钱，后面是开了饭店，结果饭店开了不到半年俩人就说不过了，要分开。
听附近的商户说，俩人天天在饭店打架，不是这个看的不顺眼，就是说这个顾客看我后妈眼神不对。
渣爸一吃醋，倒是没和人家打起来，只敢拿自己东西撒气，然后就是把饭店能砸的全砸了。
挣得那点钱还不够重新添置的呢。
我转头看了一眼张熙，他正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担心。
我冲他摇摇头，示意没事。
“多少？”我直接问。
“那个……十万。”他小心翼翼地说，“等爸周转过来，马上还你。”
我心里盘算着，上辈子他是把四十几万的车卖了给开饭店，结果没多久就倒闭了。
这辈子我可没那么傻。
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我爸，如果我不借，他肯定会去骚扰我妈。
老妈心软，到时候还得我收拾烂摊子。
“行。”我答应得很干脆，“但我有条件。”
“你说你说。”他连忙道。
“第一，这笔钱你写借条。第二，不能去打扰我妈。第三，这钱是我帮你渡过难关的，不是给你拿去撑面子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听见范洁的声音在旁边低低嘀咕：
“什么借条啊，一家人谈什么借条……”
然后传来她刻意放大的温柔嗓音：“哎呀柒柒，你爸也是没办法才找你……”
我直接打断她：“范小三，我这几年没去找你，把我当年对你的“好”都忘了吗。”
张军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尴尬：“好，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
“借条明天寄给我，收到后我转账。”
“好好好，谢谢你啊柒柒，爸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懂事儿个鬼，要不是亲爹，有血缘关系，真要是动手又被那些个是非不分的长辈指着鼻子骂什么不孝，诶，主要还是怕麻烦。
他的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得意，好像我答应借钱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那副嘴脸，端着茶杯，眉梢眼角都是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觉得自己是我老子，我就该无条件付出。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吐了口气。
张熙走过来，轻轻抱住我：“你不欠他的。”
我靠在他怀里，声音有点闷：“我知道。但我不想让他去烦我妈。”
张熙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
第二天下午，快递到了。
借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急着写完去赶饭局。
金额、日期、签名都有，可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借条在法律上没什么用，他用的是昵称，还漏写了身份证号。
可我没拆穿，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上辈子那个傻子了。
我把借条拍了照，发给张军：“收到了，晚点转你。”
不到一分钟，他就回了个“好嘞”的表情，还配了个竖大拇指的图。
晚上八点，我把十万块转了过去。
很快，他发来了语音：“柒柒啊，爸真没看错你，你是爸的骄傲。等这阵子过去，爸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懒得回。
……………
半个月后，回老家陪王姨在商场逛街，在里面看到了范洁。
她穿着一件新的羊绒大衣，拎着最新款的LV包，脚上是限量款的高跟鞋。
她和几个闺蜜在咖啡店门口说笑，手上的钻戒闪得刺眼。
我站在不远处，冷笑了一声。
果然，钱没拿去什么周转，就是花了，然后买这买那。
我没有上前拆穿，只是给张军发了条信息：“生意怎么样？”
他隔了很久才回：“还在跑，马上就有眉目了。”
我关掉手机，心里一阵烦躁。
上辈子，我就是这样一次次被他骗，十句话里面十句话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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