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阳关的血腥味三日未散。
虾仁站在东门的断箭楼前，看着匠人们用新伐的松木修补横梁。阳光透过未钉牢的木板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见他靴底凝结的暗红——那是骨都侯的血，也是李虎威私兵的血。
“伍长，清点完了。”赵虎抱着账本走来，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次守城，咱们折了十七个弟兄，流民死了二十一个。带疤的老王……没挺住，被流矢穿了心口。”
虾仁沉默着点头。那个总爱咧着缺牙的嘴笑的汉子，最后倒下时还死死攥着陌刀，刀上的血顺着指缝滴进砖缝，像在城墙根种了朵血花。
【当前杀伐点：1500。可兑换：《裂山矛法》全篇（需3000点）、“铁布衫”（入门，需1200点）。】
灰色光幕在眼前闪烁，他却没看。目光越过城墙，落在远方起伏的丘陵上——李虎威的私兵溃败时，有人看到他们往东南方向逃了，那里是黑风谷的地界，据说藏着不少匪寨。
“狗剩呢？”
“在教新兵射箭呢。”赵虎往西侧箭场努努嘴，“那十几个流民里，有个叫二牛的，臂力惊人，拉得开七石弓，就是准头差了点。”
虾仁走去箭场时，正见狗剩用独眼看着靶子，手里的短弓“啪”地射出一箭，正中红心。他身后的十几个新兵看得咋舌，唯独那个叫二牛的壮实汉子，涨红了脸较劲似的拉弓，箭却歪到了靶外。
“别用蛮力。”虾仁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吸气时沉肩，呼气时松指，让力气顺着胳膊走，不是往死里拽。”
二牛愣了愣，依言试了试，箭果然近了些。他咧开嘴想笑，却瞥见不远处老王的尸体被白布盖着，笑容又僵在脸上。
“伍长，要追李虎威吗？”狗剩突然开口，独眼里闪着冷光，“那狗东西勾结胡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虾仁没立刻回答。潼阳关刚经大战，人心未稳，粮草也只够撑五日，实在经不起再折腾。可想起城头上那些新添的坟包，想起老王最后望向城内的眼神（那里有他偷偷藏起来的、给从未见过面的儿子留的半块玉佩），他握紧了拳。
“赵虎，你留下守关，把老王他们葬在西坡，碑上刻清楚名字。”他转身走向兵器库，“狗剩，挑十个好手，带足三天干粮和水，跟我走。”
“得嘞！”
半个时辰后，一行十二人出了潼阳关。虾仁背着精铁矛，腰间别着三把短刀，狗剩挎着改良过的强弓，二牛背着十支破甲箭，其余人也都选了趁手的家伙。队伍里还有个瘦小的身影——是小石头，他说自己认得黑风谷的路，非要跟着，怀里还揣着老王那半块玉佩。
“伍长，这娃子……”赵虎看着小石头，一脸担忧。
“让他跟着吧。”虾仁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他比咱们清楚，什么叫该报仇。”
黑风谷的路比想象中难走。越往东南，山路越陡峭，林子里弥漫着腐叶的腥气，偶尔能看到啃剩的骨头，不知是人是兽。走了半日，狗剩突然抬手示意停下，蹲下身查看地面：“有马蹄印，还是新的。”
泥土上的蹄印杂乱无章，混着不少血渍，显然是溃败时慌不择路留下的。虾仁顺着蹄印望去，前方的密林深处隐约有炊烟升起。
“二牛，上树看看。”
二牛“嗯”了一声，像猴子似的蹿上树梢，片刻后探下头：“伍长，林子后面有个山寨，插着黑旗，门口有放哨的。”
虾仁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摸出灰色光幕：【检测到前方目标：黑风寨（匪众约五十人，含李虎威私兵残部二十人）。】
“李虎威果然在这儿。”他冷笑一声，对狗剩道，“你带三人去左侧山腰，看到信号就放火箭；二牛跟我从正面摸，剩下的人守在右侧，别让一个活口跑了。”
日头偏西时，山寨门口的哨兵打起了哈欠。虾仁趁机带着二牛，猫着腰钻进寨墙下的灌木丛。墙不高，用夯土和石头垒的，上面插着些削尖的木棍，却挡不住熟悉地形的小石头——他像条泥鳅似的从排水口钻了进去，片刻后就从里面打开了暗门。
“跟我来。”小石头压低声音，带着他们往寨中央走。这孩子不知在黑风谷待过多久，对寨子里的路熟得很，专捡阴影处钻，避开巡逻的匪兵。
寨子里弥漫着酒气和肉香，正屋传来划拳声，其中一个尖利的嗓音格外刺耳：“李将军放心！等风声过了，小的就带弟兄们跟您回营，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还怕没好处？”
“哼，那虾仁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泥腿子，真以为能守住潼阳关？”另一个声音带着傲慢，正是李虎威，“等我回到镇西军大营，调三千骑兵来，踏平那破关！”
虾仁示意二牛守住门口，自己握紧长矛，猛地踹开房门。
屋里的人顿时僵住。李虎威穿着件不合身的锦袍，正搂着个匪婆喝酒，桌上还摆着些金银细软，显然是从私兵那里搜刮的。他身后站着七个私兵，个个带伤，却还握着刀。
“李将军，别来无恙。”虾仁的声音冷得像冰，长矛直指李虎威的咽喉。
“是你！”李虎威吓得打翻了酒碗，连滚带爬地往后躲，“给我杀了他！杀了他赏五十两！”
七个私兵嘶吼着扑上来，他们虽然带伤，却都是百战老兵，配合默契得很。虾仁却不退反进，精铁矛在手中旋出个枪花，《破阵枪》的枪法施展开来，枪尖如毒蛇出洞，瞬间刺穿最前面那个私兵的手腕。
“啊！”惨叫声中，私兵的刀掉在地上。虾仁顺势一脚踹在他胸口，将其踢向后面的人，趁着阵型混乱，长矛横扫，又废了两个私兵的胳膊。
【击杀私兵x3，获得杀伐点240。当前总点：1500+240=1740。】
剩下的四个私兵见状，对视一眼，竟分四个方向扑来，想用人海战术耗死他。虾仁却突然矮身，长矛贴着地面滑行，带起一道血线，将四人的脚踝同时划破！
“破阵枪·绞！”
他猛地旋身，长矛如陀螺般转动，枪尖带起的劲风将倒地的私兵尽数绞杀！
【击杀私兵x4，获得杀伐点320。当前总点：1740+320=2060。】
屋里瞬间只剩下李虎威和那个匪首。匪首吓得瘫在地上，李虎威却突然从靴子里摸出把匕首，朝着虾仁掷来，自己则转身往后门跑。
“想跑？”
虾仁头也不回，反手一矛刺穿匕首，同时对门口的二牛喊道：“拦住他！”
二牛早有准备，举起石磨大的拳头，照着李虎威的脸就砸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李虎威的鼻梁塌了，惨叫着倒在地上。
“伍长，搞定了！”二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虾仁走过去，一脚踩在李虎威的胸口：“说，为什么勾结胡人？”
李虎威疼得龇牙咧嘴，眼神却还带着傲慢：“你一个小兵懂什么！朝廷早就放弃西北了，与其守着这破关等死，不如投靠胡人，还能混个王侯当当！”
“王侯？”虾仁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用满城百姓的命换？”
他突然想起老王临死前望向城内的眼神，想起那些被胡兵掳走的妇人孩子，想起潼阳关城墙上永远刻不下的名字。长矛微微用力，枪尖刺破李虎威的衣襟，抵住他的心脏。
“我问你最后一遍，黑风寨里还有多少你的人？”
李虎威还想嘴硬，却被虾仁眼中的杀意吓得一哆嗦：“没……没了！就那二十个，都……都在寨子里！”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和火箭破空的尖啸——是狗剩他们动手了。
虾仁不再理李虎威，提着长矛冲出去。寨子里的匪兵和私兵正被火箭烧得四处乱窜，二牛带着人堵住大门，见一个砍一个，刀刀见血。小石头则机灵地往匪兵的酒坛里扔火把，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半边天都红了。
战斗没持续多久。五十个匪兵里，二十个是李虎威的残兵，其余的都是乌合之众，哪里是经历过血战的潼阳关士兵的对手？不到半个时辰，寨子里就没了活口。
【击杀匪兵x30，私兵x13，获得杀伐点1290。当前总点：2060+1290=3350。】
灰色光幕上的数字跳得欢快，虾仁却站在火光前，看着那些被烧焦的尸体，心里没什么快意。他走到被绑在柱子上的李虎威面前，对方还在哭喊求饶，说愿意献出所有金银，只求留条活路。
“晚了。”虾仁的声音平静无波，长矛抬起，枪尖映着火光，“你欠潼阳关的，得用命还。”
长矛刺出，干脆利落。
【击杀镇西将军李虎威（武师七品），获得杀伐点800。当前总点：3350+800=4150。】
火光渐渐熄灭，留下一地狼藉。狗剩在匪寨的地窖里搜出不少粮草和药材，还有几箱没开封的兵器，足够潼阳关撑上一阵。二牛抱着个装着金银的箱子，挠着头问：“伍长，这些钱……”
“带回关里，分给死了人的家眷。”虾仁看着小石头把老王的半块玉佩埋在寨门口的老槐树下，碑上用刀刻着“老王之墓”，歪歪扭扭的，却看得人眼眶发热。
回程时，队伍里多了辆马车，拉着粮草和药材，还有李虎威的首级——得让潼阳关的人看看，叛徒的下场。
路过黑风谷的溪水时，虾仁让大家停下歇歇脚。二牛脱了靴子洗脚，溅起的水花打在石头上，像极了老王以前总爱讲的、他家乡的那条河。
“伍长，接下来去哪？”狗剩擦着短弓，独眼里映着夕阳。
虾仁望着西北方向，那里的天空还残留着淡淡的烽烟，是潼阳关的方向。
“回家。”
他握紧长矛，矛尖的血早已洗去，却仿佛还凝着股锐气。灰色光幕上，《裂山矛法》的图标亮得刺眼，但他没急着兑换。
因为他知道，路还长。李虎威死了，胡人还在，这乱世的血火，远没烧到尽头。
但只要他还握着这杆矛，只要身后的弟兄还在，只要潼阳关的炊烟还在升起，就总有劈开黑暗的一天。
夕阳西下，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马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吱”的声响，像在为死去的人唱支挽歌，又像在为活着的人鼓劲。
虾仁走在最前面，精铁矛斜背在身后，步伐坚定。
下一站，潼阳关。
那里有需要他守护的人，有未竟的战斗，有……劈开宿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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