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没死！”
陈青被魔祖这一连串层出不穷的保命手段给惊住了。
尤其是在他感知中有三道截然不同的神魂气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混乱景象。
令人瞠目结舌。
即便是源自虞玉的寂灭剑道，在连续抹杀一个半魂体，且对方不惜自毁神魂来切断锁定后，也如同失去了目标的箭矢，威力大减，难以再精准追击。
在陈青的视野中，只见“林凡”硬生生扛下了剑气余波，随即吞下几颗丹药，施展无尘剑派的虚空御剑术，身化剑光，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那家伙夺命狂奔，还一路洒下斑驳血迹的狼狈模样。
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古怪的认同感。
“真是够顽强的。”
陈青俯身，拾起地上那截断臂紧握的须弥壶与缠绕其上的风雷神链。
他尝试将壶收入储物戒，发现纹丝不动。
“是了，这等自成一方世界的空间至宝，怎能被区区储物戒容纳？”
储物戒不过是低阶空间法器，岂能承载魔祖拼死争夺的上古神物。
念头刚落，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便从四肢百骸传来。
强行激发潜能、催动寂灭剑道的恐怖后遗症如洪水决堤，轰然爆发。
他眼前陷入黑暗，身形剧烈摇晃。
最终“砰”的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
一道玲珑身影自他身后快步接近，目光落在他仍紧握的须弥壶上。
铮！！！
颜汐雪本想查看陈青伤势，刚迈出两步，眼前出现残影。
本该昏迷的陈青平地暴起，他脚踏雷光，身法快至肉眼难辨，斩龙剑的冰冷剑尖已精准地点在了她雪白的颈侧。
面对这足以斩断神铁的凌厉剑锋，颜汐雪未作任何抵抗。
她只是静静地、歉然地望着陈青——望着他那张布满血污与疲惫，却依旧写满警惕与愤怒的脸庞。
千言万语的愧疚与心酸如巨石堵在胸口，让她哽咽难言。
“对，对不起！”
她用尽力气，挤出的声音细若蚊声。
陈青死死盯着她眼中的悔恨，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
他两眼一翻，手中斩龙剑无力滑落，整个人如断了线的木偶，再次重重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
这一觉，陈青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这辈子从未体验过如此毫无挂碍，放松到极致的入眠。
恍惚间。
陈青的思绪飘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静谧黑暗中，他好像化作一尾纯白的游鱼，在如同般柔软温暖的摇篮里自由徜徉。
“要是能一直这么睡下去就好了。”
他在梦中无意识地呢喃道。
“我用乾坤剑玉帮你修复神魂，不是让你一直沉溺在梦里的。”
虞玉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骤然将他浇醒。
陈青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
视线迅速聚焦，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魔祖，林凡，那场生死追击。
还有...须弥壶！
他下意识地伸手往身边一摸，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刻满玄奥纹路的物体。
“还在？”
陈青心中一颤，掀开身上柔软的被褥。
发现那个古朴的须弥壶，正被自己死死攥在手中。
“你醒了。”
陈青抬头，只见颜汐雪端着一碗药汤走进房间。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间陈设雅致、散发着淡淡馨香的闺房中。
他迅速检查自身——储物戒完好无损地戴在指间，斩龙剑也安然倚靠在旁的柜子上。
“别看了，你的东西都在。”
颜汐雪将药碗放在床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我看你昏迷时都用尽全力握着它，想必此物对你极为重要。”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是偷偷将你救回的。”
“若让谷中长老知晓你的存在，他们定会夺走你的一切。”
“另外，谢谢你，救了我们玄冰谷的弟子。”
她抬起头，琉璃般的眸子里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与未散的愧疚。
一番话听完。
陈青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看向颜汐雪的眼光也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将心比心，若易地而处，换作是他。
未必能在这种情形下，守住这份纯良本性。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这玩意儿。
“无妨。”
陈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地锁定在手中的须弥壶上，再也挪不开分毫。
壶身之上，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空间波动让他心驰神往。
能得到这件代表“满天星”机缘的至宝，已是万幸。
至于没能杀掉林凡。
现在想来，未必是坏事。
“因果循环，当真玄妙难测。”
“若我执意早早斩杀林凡，断了这条线索，或许就斩断了今日得到须弥壶的机缘。”
陈青拿起斩龙剑，活动了下筋骨。
“你这就要走？伤势还未痊愈，不再多留几日吗。”
颜汐雪见陈青起身欲行，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怎么，舍不得我？”
陈青挑眉一笑，洒脱道：“说了不必挂怀，事情过去了。”
颜汐雪微微垂首，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了几分。
“我有些事，想请教道友。”
她抬起头，琉璃般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茫与郑重：“那日，那位姓纪的巡天使所言可是真的？若不加入瀚海天宫，真的无法飞升上界么？”
陈青了然，原来她纠结于此。
“倒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
他负手而立，侃侃而谈道：“瀚海天宫是与上界联系最紧密，实力最强大的修行势力，通过它前往上界，自然是最稳妥、最明朗的坦途。”
“你想寻另外的方法，可以找上古遗留的界域传送阵。但此法风险极大，阵法是否完整、传送终点何在，皆是未知之数。”
“天衍城也拥有通往上界的古阵。只是此城规矩森严，若非加入其麾下，绝无可能借用阵法。相较之下，反不如加入瀚海天宫来得自在。”
他语气带上一丝调侃。
“实在不行，待你修至天人境，亦可强行破碎虚空，自行飞升——若你不惧那九死一生的空间乱流的话。”
颜汐雪闻言，眉头蹙得更紧：“可是，琉璃巡天殿，杀害了我许多同门。”
“此言差矣。”
陈青摆手打断道：“琉璃巡天殿不过是瀚海天宫下属一方势力，其中人员混杂，善恶难辨。便如我，亦可成为巡天使。”
“你将个人恩怨与自身道途混为一谈，简直是愚不可及。”
他见颜汐雪天赋难得，不由多言几句：“待你修为通天之日，指缝间漏些资源，反哺宗门，岂不远比困守于此更有意义？”
颜汐雪还是纠结：“谷主希望我留下，光大宗门。”
“鼠目寸光！”
陈青嗤笑一声，言辞犀利。
“若我是你，就搏一个通天大道，他日君临一界，何愁宗门不兴？何必在微末之时，反被俗务所累。”
“六年后的天宫选拔，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话毕。
陈青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云端。
颜汐雪伫立良久，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心中波澜起伏，久久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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