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葬经为饵
冰窟坍塌的轰鸣仍在耳际震荡,碎岩如暴雨砸在青铜门残骸上,激起的雪尘裹着硫磺浊气灌入肺腑。桑吉蜷在岩缝里,怀中盛骨灰的皮袋被碎石划开豁口,灰白色粉末混着雪沫粘满她冻红的指尖。雷鸣独臂揽住她后撤,军工靴踏碎坠落的冰锥:“龟孙的墓道塌成蜂窝煤了——走哪条缝?”他肋下骨裂处新生的皮肉在剧烈动作下绷出淡红血丝,却未再裂开。
“卦盘引东北!”明玉嘶喊。怀中卦盘“封门村”三字篆文迸出血光,盘底夔牛纹裂痕内嵌的青铜箭头突如活鱼翻转,直指岩壁一道窄缝。缝口垂落的冰棱间,隐约可见半卷桑皮纸卡在石罅中——正是父亲闻人靖的绝命血书!
我劈开冰棱抓起纸卷。浸透褐渍的桑皮纸上,狂草字迹力透纸背:
“河洛葬经乃九幽篡改之伪经!龙脉七穴皆设陷阱——阿瑨,毁书保命!”
血迹在“毁”字上晕染如泪,而纸背残留的墨渍竟与明玉背包侧袋露出的《河洛葬经》封皮纹路严丝合扣。
“这书是饵?!”明玉猛地卸下背包。藏青色封皮边缘不知何时脱了胶,夹层里赫然露出半片生锈的洛阳铲铲头!她医用镊尖撬开封皮,“哗啦”一声,泛黄书页如落叶散落——每页地脉图边缘均被朱砂篡改,龙穴节点皆扭曲成锁魂阵眼!
“坎水位的龙睛被改成‘焚魄井’……”雷鸣染着冻疮的食指戳向书页,指尖停在封门村古井图示上,“龟孙在井底埋了炸药?”他独臂忽箍紧我肩膀,瞳孔因惊骇骤缩,“瑨子!你十岁那年……是不是在这井边遇过雷劈?”
记忆如冰锥贯脑——
惊蛰夜的暴雨砸得封门村槐叶纷飞,十岁的我攥着半块栗子糖蹲在古井边。叔父闻人玥的黑袍下摆扫过井沿青苔,染血的掌心突然按向我后颈:“阿瑨看井底——有青龙翻身!”
我探身刹那,井口石纹“咔嚓”错位!九道青铜锁链毒蛇般缠住脚踝,将人倒吊着拽向井心。幽深井水映出上方雷云翻滚,一道紫电劈穿雨幕直贯天灵!
剧痛中只觉脊骨欲裂,父亲嘶吼如惊雷炸响:“阿玥你疯了——”
青铜锁链被父亲掷出的分金尺斩断三根,我坠入刺骨井水。最后一眼仰见叔父立于井沿,掌中《河洛葬经》封皮在电光中映出朱砂篡改的阵纹……
“锁链是实体的,雷劈却是幻象!”明玉的镊尖猛戳血书末行小字——“龙脉陷阱以血脉为引,诱闻人氏入瓮弑亲”。她突然撕开《葬经》封皮衬纸,夹层内层竟用隐形矾水写满殄文:“九幽会抽你脊血……是为炼‘引雷咒’!”
风雪啸叫骤然凄厉。岩缝外暴雪中缓缓浮现一座残破牌坊,朽木匾额上“封门村”三字被蚀去半边,仅剩的“门”字竖勾如嶙峋鬼爪。牌坊石柱缠绕的褪色红绸早冻成赤冰,此刻却在无风自动,绸布裂口渗出墨绿粘液——与第八十三章卦盘显影的尸毒裂痕同源!
“伪经篡改了地脉阴阳。”我攥紧血书踏向牌坊,玉珏蓝光如探针刺入匾额裂痕,“《葬经》真义讲‘葬者乘生气’,九幽却将龙脉阳气尽数截流,炼成养尸地!”蓝光触及“门”字瞬间,牌坊底座“轧轧”沉降,露出底下深不见冰渊的空洞。一架青铜悬梯贴壁垂下,梯身刻满反写的河洛卦爻,阶面吸附的冰尸蟞幼卵随震动簌簌剥落。
“悬梯逆卦排布……”明玉声波仪锁定阶面振频,“是倒转的‘地火明夷’卦——踩错一步会引地火焚身!”她突然揪住我袖管,“瑨哥,血书背面有东西!”
桑皮纸背透出荧光——父亲以殄文密书的注解在暗处浮显:“伪经篡穴,当以嫡血破爻。玉珏断口含雷泽真炁,可碎虚妄!”
雷鸣独臂扣住梯栏试力,青铜阶“吱嘎”呻吟如垂死老叟:“这破梯子比九幽首领的骨头还脆!”他染着尸毒残余黑痂的手背触到阶面逆爻时,爻纹突如活蛇扭动,青烟“滋”地从指缝窜起!
“离卦位不可触!”我厉喝拽回他。玉珏脱手飞向悬梯中段,断口蓝光如斧凿劈砍卦象。被篡改的“地六成水”爻纹遇光片片剥落,露出底层青铜浇铸的先天八卦真图。明玉背包里那半片洛阳铲铲头忽“嗡”鸣浮空,锈迹褪尽后寒芒如月——
竟是《雷淬八训》末章缺失的“破妄刀”残刃!
“刀锋补全了!”明玉跃起抓刀。残刃入手刹那,悬梯真图金芒炸裂。她反手挥刃劈向牌坊石柱,刀锋所过之处,红绸毒液如沸汤蒸腾,牌坊基座“轰隆”倾塌!
漫天雪暴中,封门村全貌如幽冥巨兽匍匐展露。村尾古井旁静卧一具青铜椁,椁身锁链早被刀气震碎。椁盖北斗凹槽中,缺失的螭钮虚位处流光浮动,与我怀中玉珏断口遥相呼应。
“河洛真鼎……”我抚过椁盖雷纹,风雪在掌隙凝成冰晶,“原来从来不是器物。”
玉珏按向凹槽的刹那,整座村庄地脉轰然长吟。
暴雪吞没了朽木牌坊最后的轮廓,青铜椁盖的凹槽在玉珏幽光中如巨兽睁眸。明玉指尖抚过破妄刀新开的刃口,村庄深处传来的地脉长吟,正唤醒冰封二十年的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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