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法院门前，梧桐树叶刚沾染上第一缕阳光，陈砚就抱着七本厚重的证据册站在台阶下。证据册的封面是深灰色的，烫金字体印着“李明华案再审证据材料”，边角用透明胶带仔细加固过——这是公益辩护团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每一页都凝结着他们对正义的期待。
小张、小刘、小林站在他身边，手里分别拿着《再审开庭申请书》、《证据清单索引》和《强制措施变更申请书》。小林特意穿了件浅粉色的外套，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得穿得喜庆点，希望能顺顺利利提交，早点让李大哥出来。”
陈砚点点头，指尖轻轻拂过证据册封面，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抬头看向法院的大门，想起十年前李明华被判决时，也是在这里，他的母亲哭着瘫倒在台阶上，嘴里反复喊着“冤枉”。如今，他们终于带着证据回来，为这个被错判的人讨回公道。
走进立案大厅，再审申请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队。陈砚抱着证据册，慢慢向前挪动，耳边传来其他律师和当事人的交谈声，大多是关于商事纠纷、民事赔偿的，像他们这样为十年前的刑事案件申诉的，并不多见。
“下一位。”窗口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陈砚的思绪。他走上前，将《再审开庭申请书》和证据册依次递过去，声音清晰地说明：“您好，这是李明华抢劫杀人案的再审开庭申请材料，附全套证据，包括真凶供述、dNA鉴定报告、关键物证等，共计七本证据册，另有《强制措施变更申请书》，申请对李明华取保候审。”
工作人员接过材料，先是看了眼申请书上的案号，又翻开证据册的第一页——那里夹着一张《证据链闭环图》，用彩色线条清晰标注了“供述-证言-物证-鉴定”的对应关系。她的目光在图上停留了几秒，又随手翻开一本证据册，正好翻到张强的供述笔录，上面有他的签字和按印，旁边附着同步录音录像的时间戳。
“十年前的旧案，证据材料这么齐全？”工作人员有些惊讶，抬头看了陈砚一眼，“你们律师事务所很用心。”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陈砚语气诚恳，“当事人被冤枉入狱十年，他的母亲申诉了十年，我们多花点心思，就能让正义来得快一点。”
工作人员没再说话，开始逐份核对材料：申请书是否有律师签字、证据册是否标注页码、复印件是否加盖律所公章……核对的过程中，她偶尔会停下来，翻看某一页证据，尤其是看到黑色包和被害人身份证的物证照片时，手指在照片上轻轻点了点，又继续核对。
等待的时间里，小张悄悄拉了拉陈砚的衣角，用口型说：“没问题吧？”陈砚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他们早就把所有细节都核对过，从材料的装订到内容的完整性，都符合法院的要求。
“材料没问题，收下了。”十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将一份《材料接收回执单》递出来，上面标注了材料名称和数量，“再审申请会在三个月内审查完毕，是否开庭会出具裁定；强制措施变更申请，我们会转交刑庭，三天内给出答复。你留个联系方式，有需要补充的材料会电话通知你。”
陈砚接过回执单，指尖触到纸上的公章印记，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连忙道谢，又特意叮嘱：“麻烦您优先转交《强制措施变更申请书》，李明华已经服刑十年，现在真凶已经认罪，证据确凿，希望能尽快让他保释出来。”
“我知道，会优先处理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又拿起下一份材料。
从法院出来，阳光已经洒满了台阶。小林兴奋地举起手机，对着三人比了个“耶”的手势：“提交成功！接下来就等好消息了！”小张也笑着说：“我刚才看工作人员的表情，肯定觉得我们的材料没话说，说不定能提前审查。”
陈砚看着两个年轻律师雀跃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暖意。他拿出手机，给李明华母亲打了个电话，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阿姨，我们已经把再审申请材料提交给法院了，他们收下了，还说会优先处理保释申请，明华很快就能出来见您了。”
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瞬间哽咽，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陈律师……谢谢……谢谢你们……我这就去菜市场买只鸡，等明华回来，给他炖鸡汤……”
挂了电话，陈砚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想起第一次去老人家里，看到她捡废品攒的零钱，看到墙上挂满的李明华的照片，那场景像是就在昨天。而现在，这个苦苦等待的母亲，终于要等到儿子回家了。
“我们去监狱一趟吧。”陈砚突然说，“把材料提交的消息告诉李明华，让他也高兴高兴。”
三人立刻驱车赶往监狱。会见室里，李明华还是穿着蓝白条纹的囚服，但精神比上次好多了，看到陈砚进来，眼里立刻露出期待的光：“陈律师，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是，我们已经向法院提交了再审开庭申请和保释申请。”陈砚把《材料接收回执单》的复印件递到玻璃前，“这是法院的接收证明，你的案子很快就能开庭，过几天可能就能保释出来，见到你母亲了。”
李明华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紧紧盯着回执单上的“李明华案”三个字，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摩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真的……真的能出去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是真的。”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真凶已经认罪，证据都齐了，你很快就能洗清冤屈，和你母亲团聚。”
李明华突然双手合十，对着陈砚深深鞠了一躬，虽然隔着玻璃，却充满了感激：“陈律师，谢谢您……谢谢您没有放弃我，谢谢您给了我和我妈希望……”
会见结束后，陈砚走出监狱，心里突然无比轻松。他拿出手机，给周明远发了条消息：“材料已提交，等待开庭裁定和保释答复。”很快，周明远回复：“好样的！所里为你们准备了庆功宴，等案子结束，好好庆祝一下。”
回到律所时，已经是下午。陈砚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包裹，拆开一看，是一箱新鲜的番茄——是李明华母亲寄来的，附了一张纸条：“陈律师，这是我自己种的番茄，明华最爱吃，你们尝尝，谢谢你们。”
陈砚拿起一个番茄，擦了擦，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带着阳光的味道。他把番茄分给小张、小刘、小林，笑着说：“这是来自‘希望’的番茄，我们一起尝尝。”
三人接过番茄，一边吃一边讨论着案子的后续：小张说要继续跟进尸检复核结果，小刘说要准备庭审预案，小林说要联系社区，为李明华出狱后的生活做准备。办公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
傍晚时分，陈砚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突然想起周明远说过的话：“法律人的价值，不在于赚了多少钱，而在于你帮多少人守住了正义，找回了希望。”他想，这句话，他现在终于懂了。
第二天一早，陈砚就接到了法院的电话，对方说《强制措施变更申请书》已经批准，李明华将在三天后被保释出狱。挂了电话，陈砚立刻给李明华母亲打了过去，电话那头，老人的哭声和笑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最动人的歌。
陈砚知道，这只是正义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再审开庭、真凶定罪，但他已经不再担心——因为他和公益辩护团的成员们，会一起坚守下去，直到李明华的冤案彻底平反，直到正义真正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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