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启明律所,办公室里还亮着几盏灯。陈砚趴在堆满案卷的桌上,指尖划过张强供述笔录里的每一句话,旁边散落着十几张便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待核实的细节——搅拌机的位置、出租屋的邻居、丢弃包的河段坐标。窗外的天刚泛起鱼肚白,楼下传来清洁工扫地的沙沙声,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陈律师,您怎么不趴会儿?”小张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进来,把其中一杯放在陈砚手边,“我和小刘把张强的供述分了十个关键点,每个点都对应了现有证据,就差物证打捞结果和工地调查了。”
陈砚接过咖啡,指尖传来温热的暖意,他翻开小张手里的《供述与证据对应表》,表格里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已印证”“待印证”“需补充”:黑色夹克(老王证言印证)、红塔山烟盒(dNA印证)、腹部刀伤(尸检报告部分印证)、丢弃的包(待打捞)、搅拌机藏刀(待调查)。“做得很细,”他指着“手臂划伤”那一行,“这里标注‘存疑’,我们得联系检察院,申请重新对尸检报告进行复核,确认划伤的来源——是被害人自己造成,还是另有他人,这关系到证据链的严谨性。”
话音刚落,小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陈律师!河道管理部门刚才发来消息,在张强供述的河段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包,里面有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被害人的!他们已经把包和证件送到派出所了,让我们过去确认!”
“太好了!”陈砚猛地站起来,咖啡杯都差点被碰倒,“你现在就去派出所,全程录像记录,确认包的外观、身份证信息是否与案卷一致,另外让技术科对包进行指纹提取,看看能不能找到张强的指纹。”
挂了电话,陈砚和小张立刻赶往派出所。走进物证室时,小林正盯着桌上的黑色包——包身已经被河水泡得变形,边缘有些破损,但上面的拉链和金属扣,与案卷里《现场勘查记录》描述的“黑色皮质双肩包,金属拉链”完全吻合。身份证被塑料袋小心包裹着,照片虽然模糊,但能看清被害人的面部特征,与案卷里的被害人信息一致。
“技术科刚才初步检查过,包的内侧提取到几枚指纹,需要送到鉴定中心比对张强的指纹。”派出所民警指着包内侧的白色粉末,“这些是指纹显现剂,等比对结果出来,就能确认是不是张强丢弃的。”
陈砚拿出手机,对着包和身份证拍照,每一个角度都拍得格外仔细,然后发给小刘:“把这些照片加到《证据链分析》里,标注‘关键物证已找到,待指纹比对’。”
从派出所出来,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当年张强打工的建筑工地。十年过去,工地早已变成了居民小区,但附近还残留着几家当年的建材店。陈砚和小张走进一家五金店,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听到“2014年搅拌机”的关键词,眼睛突然亮了:“我记得!当年那个工地的搅拌机是我卖的,后来因为出了点事故,停工了半个月,我还去修过!”
“您还记得2014年3月中旬,有没有人往搅拌机里扔东西?比如刀之类的?”小张急忙追问。
老人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拍了下手:“有!那天我去修搅拌机,打开进料口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个木柄的刀,刀刃都被搅弯了,我还跟工地的包工头说过,他让我赶紧扔了,别声张。”
“包工头姓什么?现在还能联系到吗?”陈砚心里一紧——这是证明张强“处理凶器”的关键证人。
“姓王,当年就回老家了,听说在县城开了家小餐馆。”老人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旧账本,找到一个电话号码,“这是他当年留给我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打通。”
陈砚立刻拨通电话,响了三声后,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谁啊?”
“您好,是王包工头吗?我是律师陈砚,想跟您了解一下2014年3月,您工地搅拌机里发现刀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包工头的声音带着警惕:“都十年前的事了,我记不清了。”
“当年五金店的李老板说,是您让他把刀扔了的。”陈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把刀可能和一桩十年前的抢劫杀人案有关,现在真凶已经认罪,您的证词能帮我们确认凶器的去向,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又沉默了片刻,王包工头终于松口:“确实有这事,那天李老板跟我说搅拌机里有把刀,我怕影响工地施工,就让他扔到附近的垃圾桶了。现在想想,那把刀的木柄都快烂了,刀刃上好像还有点红……”
陈砚让小张把通话内容录音,然后道:“谢谢您,王老板,如果后续需要您出庭作证,希望您能配合。”
从五金店出来,小张看着录音笔,兴奋地说:“太好了!包工头的证词和张强的供述完全吻合,凶器的去向也确认了,现在就差指纹比对和尸检复核了!”
“走,去鉴定中心。”陈砚拉开车门,“指纹比对结果越早出来,证据链就越完整。”
赶到鉴定中心时,技术人员正在对包内侧的指纹进行比对。一个小时后,鉴定报告出来了——包内侧提取的三枚指纹,有两枚与张强的指纹完全吻合!“这两枚指纹分别在拉链和包内侧口袋,说明张强确实接触过这个包,并且打开过口袋,与他‘拿走现金、丢弃包’的供述一致。”技术人员指着报告上的指纹比对图说。
拿着鉴定报告,陈砚立刻联系检察院,申请对《尸检报告》进行复核。检察院很快回复,会在三天内组织法医专家,重新对被害人的伤口进行检查,出具《尸检复核意见》。
当天下午,公益辩护团的四人再次聚在会议室,把所有证据摊在桌上:张强的供述笔录、老王的证言录音、dNA鉴定报告、指纹鉴定报告、黑色包及身份证物证、包工头的证词录音、《尸检报告》疑点分析……每一份证据都像一块拼图,终于拼成了完整的画面。
“现在证据链已经闭环了。”陈砚指着《证据链闭环图》,语气坚定,“张强的供述与所有物证、证人证言完全对应,没有任何矛盾;李明华的不在场证明(工友证词、工地考勤)也已经核实,排除了作案可能;原案卷的漏洞(凶器送检时间、证人未质证、指纹未比对)都已查明。就算尸检复核结果还没出来,现有证据也足以申请再审开庭了。”
小刘拿出《再审开庭申请书》,上面已经写好了所有申请理由和证据清单:“我们明天就把这份申请书和所有证据提交给法院,同时申请对李明华变更强制措施,先把他保释出来,毕竟他已经被冤枉了十年。”
小林也补充道:“我联系了李明华的工友,他们都愿意出庭作证,证明案发时李明华在邻市打工;监狱那边也说,如果法院同意保释,他们会配合办理手续。”
看着团队成员们忙碌的身影,陈砚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李明华母亲的场景——她攥着破旧的案卷,眼里满是绝望,却又藏着一丝不肯放弃的光。现在,这束光终于要照亮黑暗了。
傍晚时分,陈砚独自来到监狱附近的公园,看着远处监狱的高墙,心里默默说:“李明华,再等等,很快你就能出来了,很快你就能见到母亲了。”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春天的暖意,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回到律所时,周明远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手里拿着一份《启明所公益支持方案》:“所里决定,从公益基金里拨款二十万,用于李明华案的后续费用,包括他出狱后的生活补助、职业培训。另外,我联系了几家企业,他们愿意为李明华提供工作机会,让他能尽快融入社会。”
陈砚接过方案,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守护正义的路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当天晚上,公益辩护团的四人加班到深夜,把所有证据整理成册,装订成厚厚的七本,每一本都标注了“证据名称”“证明内容”“页码索引”,方便法院查阅。窗外的城市早已陷入沉睡,办公室里的灯光却依旧明亮,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正义,点亮了前行的路。
“明天,就是新的开始。”陈砚看着桌上的证据册,语气里满是期待。小张、小刘、小林也纷纷点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他们知道,这场为正义而战的战役,终于要迎来胜利的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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