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带。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中无声舞动。仪器的滴答声依旧规律，却似乎不再那么冰冷。
林夜保持着握着她手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灵境五级的修为让他对周围的感知极其敏锐，即使浅眠也能瞬间察觉任何变化。
他感觉到掌心中那微凉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林夜立刻睁开眼，看向病床。
瑞弗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了颤，缓缓睁开。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初时还有些迷茫和涣散，映照着天花板单调的白色，但很快，焦距凝聚，落在了床边的林夜身上，落在了他们依然交握的手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勾起一个极其虚弱，却无比真实的浅淡笑容。
“你……没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确认。在她意识复苏的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他的安危。
林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酸涩与暖流交织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握着她指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低沉地应道：“嗯，我没事。”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谢谢你”，但话语堵在喉咙里，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瑞弗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沉重和愧疚，她轻轻摇了摇头，笑容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别……那样看着我。”她轻声说，声音渐渐有了些力气，“保护市民……和搭档，是……我的职责。”她顿了顿，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如同被拭去尘埃的宝石，“而且，那个混蛋……还没抓到，我可不甘心……就这么躺在这里。”
她的语气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即使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即使身受重伤，她追查真相、伸张正义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
这份温柔下的坚韧，深深触动了林夜。他看着她还带着病容却眼神清亮的脸庞，看着她努力表达自己决不放弃的模样，心中那份因她重伤而起的暴怒和杀意，仿佛被一股温润的泉水悄然包裹，沉淀为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守护意志。
“嗯，他跑不掉。”林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
瑞弗看着他，笑容更深了一些，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她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立刻牵动了肩下的伤口，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别乱动。”林夜立刻制止她，眉头微蹙。
“有点……疼。”瑞弗老实承认，声音带着点委屈，像是个抱怨的孩子。这种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与她平日警探的干练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反而更具冲击力。
林夜沉默了一下，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瑞弗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但下一刻，她却看到林夜站起身，双手虚悬在她伤口上方的无菌敷料上，指尖萦绕起一层淡蓝色的、柔和的水汽。
“我试试看，能不能让你舒服一点。”林夜解释道，语气平静，“放松，别抵抗。”
瑞弗惊讶地看着他指尖那仿佛拥有生命力的蓝色光晕，点了点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林夜催动体内灵气，这一次，他刻意引导出水属性灵力的温和一面。淡蓝色的灵光如同涓涓细流，透过敷料，温柔地渗入瑞弗的伤口。
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瞬间取代了部分火辣辣的疼痛，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那萦绕在伤口深处、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冷腐蚀感，在这温和水汽的冲刷下，似乎被稀释、缓解了一丝。
瑞弗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满足的叹息，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好……舒服……”
林夜全神贯注，操控着水属性灵气小心翼翼地包裹、渗透。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暗紫色的异种能量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盘踞在伤口深处，顽固地侵蚀着生机。他的水系灵气确实能起到一定的净化、安抚作用，延缓其蔓延，甚至将最外围的一些微弱能量杂质中和掉。
但，也仅此而已。
当他试图深入核心，去触碰那些最为凝聚的暗紫色能量时，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排斥和反噬。那股能量充满了混乱与恶意，性质极其霸道，单纯温和的水系灵气难以将其根除，强行冲击反而可能伤及瑞弗本就脆弱的经脉和内腑。
几分钟后，林夜收回了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操作对心神的消耗不小。
“感觉怎么样？”他问。
瑞弗睁开眼，眼中带着惊奇和感激：“好多了，没那么疼了，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也轻了一点。”她看着林夜，眼神亮晶晶的，“这就是你的……‘能力’吗？真厉害。”
她的夸赞直接而真诚，让林夜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只是暂时缓解。”他如实相告，“那股能量很顽固，我的方法无法根除。”
瑞弗脸上的光彩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亮起，她甚至努力想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林夜下意识地伸手，让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没关系，”她看着他，笑容温柔而坚定，“能缓解已经很好了。至少证明，这东西不是完全没办法对付，对吗？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我们。
这个词她用得自然而然。
林夜感受着手腕上她指尖微弱的力度和凉意，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并肩作战的决心，心中那道坚冰筑成的防线，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
他没有抽回手，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将整个病房照得透亮。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手腕轻轻相触，没有再多的言语，却有一种无声的、远超同事与朋友界限的暖流，在静谧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情感的幼苗，在生死考验与温柔守护中，悄然破土，茁壮生长。而前路的阴影，也因为这份刚刚确认的羁绊，显得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复仇与守护，成为了林夜此刻心中同等重要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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