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蛇谷的深秋，瘴气比往日浓郁了数倍。谷内的毒瘴微隙本是万蛇谷与解毒灵草“清瘴藤”共生的核心，此刻却被一层墨绿色的毒雾笼罩，清瘴藤的叶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藤蔓上的解毒露珠滴落在地，竟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深坑。
林羽与苏沐月的灵舟降落在谷口的了望塔时，万蛇谷谷主正用特制的“避瘴丹”救治中毒的弟子。谷主的手臂上布满了紫黑色的斑纹，那是被变异毒瘴侵蚀的痕迹，见两人到来，他急忙递过一株枯萎的清瘴藤：“这藤子昨天还好好的，今早突然就蔫了，叶脉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最烈的解毒剂都没用。”
藤叶的断面处，隐约可见一丝灰黑色的丝线，丝线中流淌着微弱的本源潮汐气息。林羽用天风剑挑出丝线，丝线接触到空气，突然化作一只细小的毒虫，朝着他的指尖扑来，被龙契金光瞬间烧成灰烬。
“是毒瘴碎片的反噬。”林羽眉头紧锁，“本源潮汐打乱了毒瘴与清瘴藤的共生节奏，碎片趁机夺取了清瘴藤的解毒灵力，反而让毒瘴变得更具腐蚀性。”
苏沐月取出冰魄玉瓶，将瓶中的地心寒泉滴在枯萎的藤蔓上，藤蔓竟短暂地恢复了翠绿，只是片刻后又迅速枯萎：“寒泉能暂时压制反噬，但碎片已与清瘴藤的根系纠缠在一起，强行剥离只会让双方同时死亡。”
深入谷中，毒瘴微隙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微隙周围的清瘴藤已枯死大半，原本能净化毒瘴的藤蔓，此刻成了毒瘴的“培养基”，藤蔓的残枝上凝结着墨绿色的毒瘤，毒瘤破裂后，涌出的毒瘴带着清瘴藤的清香，更具迷惑性。
“已经有三个村落的人误触了这种毒瘴。”万蛇谷的药师哽咽道，“他们以为是清瘴藤的香气，靠近后全身溃烂，现在还在谷外的隔离区抢救。”
林羽蹲下身，观察着微隙边缘的土壤。土壤中，毒瘴碎片与清瘴藤的根系形成了一张复杂的网络，碎片的灰黑色与根系的翠绿色相互缠绕，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拔河——谁的力量更强，谁就能主导对方的属性。
“共生不是一方依附另一方，是力量的动态平衡。”林羽突然明白，“之前我们只看到了它们和谐的一面，却忽略了共生背后的代价——毒瘴需要忍受清瘴藤的净化，清瘴藤也要接纳毒瘴的侵蚀，这种平衡本就脆弱，一旦被潮汐打破，就会变成相互毁灭。”
苏沐月望着微隙中心，那里的毒瘴与清瘴藤的气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交替占据上风：“要让它们重新平衡，就得让双方都‘退让’——毒瘴放弃夺取解毒灵力，清瘴藤也得容忍部分毒瘴的存在。”
但如何让两个已陷入争斗的生命体“退让”？这比之前任何一次共生契约都要艰难。
就在这时，谷深处传来一阵奇异的笛声。一位身着彩衣的老者拄着蛇头拐杖，从毒瘴中走来，他的衣衫虽被毒瘴染成墨绿色，皮肤却光洁如新，正是万蛇谷失踪多年的“毒圣”，传说他能与毒瘴灵体沟通。
“傻孩子，共生哪有不流血的。”毒圣吹了声口哨，拐杖上的蛇头突然吐出信子，信子扫过枯萎的清瘴藤，藤上竟冒出了一丝嫩绿，“要让它们退让，就得让它们尝到‘失去’的滋味。”
他从怀中取出两个小玉瓶，一个装着漆黑的“瘴心液”，一个盛着翠绿的“藤灵露”：“瘴心液是毒瘴的本源精华，藤灵露是清瘴藤的生命核心。将两者同时注入微隙，让它们看到彼此毁灭的结局，或许能唤醒共生的本能。”
这个方法无异于赌博——若双方拒绝妥协，瘴心液与藤灵露的碰撞会引发剧烈爆炸，整个万蛇谷都可能被毒瘴淹没。
“我来注入瘴心液。”林羽接过黑瓶，龙契之力能暂时压制毒瘴的反噬，“沐月，你用冰魄之力护住藤灵露，确保它能精准注入。”
苏沐月点头，冰魄之力在掌心凝结成一道冰管，将藤灵露包裹其中：“三息后同时注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收回灵力。”
两人同时出手，黑与绿两道液体如同箭般射向微隙中心。液体接触的瞬间，毒瘴与清瘴藤的气息同时暴涨，微隙周围的地面开始崩裂，墨绿色的毒雾与翠绿色的灵光相互吞噬，发出刺耳的尖啸。
“就是现在！”毒圣吹奏的笛声突然变得急促，笛声中带着一丝哀婉，仿佛在诉说共生的不易。
尖啸声渐渐平息，毒瘴与灵光的碰撞从狂暴转为柔和，瘴心液与藤灵露在微隙中融合，形成一道黑绿相间的光带。光带扩散之处，枯萎的清瘴藤重新抽出新芽，新芽上的毒瘤慢慢消退，只留下淡淡的墨色斑点；毒瘴的腐蚀性也减弱了，雾气中竟带着一丝清冽的香气。
“它们妥协了。”毒圣停下笛声，眼中闪过欣慰，“毒瘴保留了三成毒性，清瘴藤也放弃了彻底净化，这种‘不完美’，才是最长久的平衡。”
林羽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万蛇谷，心中一片了然。之前总以为共生是完美的和谐，却忘了真正的平衡，往往带着妥协与缺憾。就像毒瘴与清瘴藤，谁也无法彻底消灭对方，却能在退让中找到共存的空间。
返程的灵舟上，万蛇谷的绿点在监测图谱上恢复了平稳，只是光带的颜色比之前深了几分，像是在提醒着共生的代价。凌霜传来消息，本源潮汐已蔓延至中部平原，那里的“木土微隙”出现了土壤沙化的迹象，木属性灵力与土属性灵力正在相互排斥。
“下一站，中部平原。”林羽收起图谱，指尖划过平衡碑的方向。
他知道，本源潮汐带来的考验还在继续，每一次应对，都在刷新他们对平衡之道的认知。或许，界域从没有绝对的“无隙时代”，只有在一次次失衡与修复中，不断成长的守护之心。
灵舟驶离万蛇谷时，毒圣的笛声再次响起，笛声中没有了哀婉，多了一丝平和，如同在歌颂这场带着缺憾，却格外真实的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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