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龙椅上的新帝萧无咎,用一种近乎漠然的语调,宣布了一个足以颠覆朝野的决定。
“即日起,废除察访司。”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如遭雷击。
察访司,那是先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是悬在所有官员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百年来权势滔天。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萧无咎的第二句话接踵而至。
“另设‘肃邪院’,掌天下刑狱、纠察百官,凡涉鬼神、傀儡、异术之案,皆归其管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臣子,最终落在一个角落里,那个始终低眉顺眼、毫无存在感的女子身上。
“肃邪院掌印,由苏婉儿担任。”
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
“陛下,三思啊!”内阁首辅大学士,陈砚之颤颤巍巍地出列,老泪纵横,“女子执掌刑罚重器,乃闻所未闻之事,有违祖制,乱我朝纲啊!陛下!”
“哦?有违祖制?”萧无咎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陈大学士的意思是,祖宗的规矩,比活人的性命更重要?”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而诡异的轻响,像是无数小巧的铃铛在风中摇曳。
殿门大开,一身素衣的柳青枝缓步而入。
她身后,跟着十二具与真人等高的傀儡,步伐整齐划一,关节转动间发出“咔哒”的轻响,令人毛骨悚然。
更让人心惊的是,每一具傀儡手中,都捧着一卷用黑布包裹的竹简。
柳青枝走到大殿中央,清冷的嗓音响彻殿宇:“陛下,草民柳青枝,有冤情上奏。”
她没有看皇帝,而是将目光直直射向陈砚之。
“陈大学士说,女人不能说话,不能执掌权力。那我想问问,这些枉死的人,够不够换一个女人说话的资格?”
她素手一挥,十二具傀儡同时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竹简高高举起。
黑布滑落,露出一卷卷血迹斑斑的卷宗。
“永安三年,河东盐运使全家一百二十口被灭门,卷宗定论为山匪作案,可真正的凶手,是察访司影侍,只为夺其家传‘牵机蛊’。”
“景和元年,江南织造局贡女离奇失踪,被当做逃奴处理。可她是被影侍炼成了‘人皮灯笼’,至今还挂在某些大人的书房里。”
“……”
柳青枝每说一桩,就有一具傀儡将竹简展开。
那一桩桩被尘封的血案,一桩桩与影侍旧部脱不开干系的冤屈,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天光之下。
满殿文武,噤若寒蝉。许多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陈砚之嘴唇哆嗦着,指着柳青枝:“你……你血口喷人!”
柳青枝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那十二具傀儡,却仿佛听到了指令,空洞的眼珠缓缓转动,发着幽光的瞳孔,齐刷刷地锁定了陈砚之。
冰冷的杀意,如实质般笼罩了这位内阁首辅。
同一时刻,京城郊外的废弃戏台上,谢扶光正盘膝而坐。
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仿佛披了一层清辉。
她手中几根看不见的红线上下翻飞,正灵巧地修补着一具破损的孩童傀儡。
那傀儡眼角裂开,像是哭泣的泪痕。
她腰间悬挂的、属于韩昭的那枚玉牌,忽然泛起一阵微光。
一个断断续续的女声从玉牌中传出,带着几分急切:“别信那个皇帝……我能感觉到,他胸前的‘缚龙图腾’虽然消失了,可他身上的帝王命格依旧纯粹……这种人,最容易被当成棋子,是别人眼中最适合被操控的‘明主’。”
谢扶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她将最后一根红线穿过傀儡的心口,打上一个死结。
她轻轻抚摸着傀儡冰冷的脸颊,低声道:“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也以为,能把我变成他的提线人。”
是夜,陈府地下的酒窖深处,烛火摇曳。
陈砚之摒退了所有下人,亲自召见了十几名黑衣人。
这些人,正是影侍的余党。
“朝堂之上,那妖女与新帝一唱一和,显然是想将我等赶尽杀绝。”陈砚之的脸上再无白日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阴狠。
他掀开一块地板,从下方的暗格里,捧出一面布满诡异符文的古老铜镜。
“这是先帝驾崩前留下的谕令。”他沉声道,“若‘织魂’一脉再度现世,便启动‘逆命阵’。以新帝的纯阳龙气为饵,诱其主魂归位,届时大阵发动,便可一举将其吞噬,永绝后患!”
“遵命!”十几名黑衣人领命,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日,天还未亮,整个京城便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恐慌。
城中各处,无论是市井街头,还是高门府邸外,都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具具诡异的木偶。
这些木偶形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全都面朝皇宫的方向,嘴角被粗糙的红线紧紧缝死,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诅咒。
钦天监高塔之上,陆九渊一夜未眠。他望着星空,脸色愈发凝重。
代表帝王的紫微垣旁,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了一圈若有若无的血色光环。
“天狗食日,紫微蒙尘……夺魂之劫,将至了。”
太医院,焚化间。
苏婉儿借着整理旧日医典的名义,遣开了所有杂役。
她在堆积如山的药渣灰烬中,用一根铁钳不停地翻找着。
终于,她的动作停下,从灰烬深处夹出半片烧得焦黑的纸笺。
尽管残破不堪,但上面用特殊墨水写就的几个字,依旧依稀可辨。
“龙涎香……傀儡线灰……婴心血……”
苏婉儿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正是二十年前,宫中那桩惊天秘案里,用于“命转移”的秘药配方!
用一个孩子的命,去换另一个孩子的命格与人生。
“你们以为烧了,就瞒得住吗?”她发出一声冷笑,声音里满是嘲讽,“可你们忘了,我娘,才是当年大梁唯一的首席药典官。”
她小心翼翼地将残笺藏入袖中。
转身的刹那,墙壁上,她的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竟诡异地短暂分裂成了两个。
一个是她自己纤细的身影。
而另一个,则披着不知哪个朝代的宗妇长袍,手中,紧紧攥着一柄白森森的骨匕。
谢扶光接到了柳青枝的密报。
城西义庄,昨夜被盗,十七具刚入殓的新尸,不翼而飞。
她立刻连夜赶往。
义庄内空空如也,只有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她蹲下身,在地面上发现了几不可见的细密划痕,像是某种金属丝拖拽而过。
痕迹一路通向皇城方向。
谢扶光循着痕迹,身形如鬼魅般潜入守卫森严的皇城。
最终,在御膳房的一条暗道中,她截获了一辆伪装成运菜的板车。
车夫见她现身,竟毫不犹豫地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囊,当场毙命。
谢扶光掀开车上的篷布,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车内,赫然是那十七具失踪的尸体。
他们被浸泡在一种淡黄色的药液中,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质感。
而每一具尸体的胸口,都精准地插着一根细如牛毛、闪着微光的微型傀儡线。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们在造‘活傀儡’……”她喃喃自语,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目标不是我……是萧无咎的身体。”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萧无咎正在批阅奏折,忽然,他感觉心口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身旁的立式铜镜。
镜中清晰地映出他的背影,而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丝线。
那黑线的一端,正从他身下的龙椅深处延伸而出,如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脖颈。
萧无咎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一声极轻的铃铛声。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惊鸿般掠过檐角,那双清冷的眸子,隔着窗棂,如刀锋般落在他身上。
萧无咎收回目光,嘴角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苦笑。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以为我在利用你?可你有没有想过……”
“我也在赌,赌你不会真的斩断这天下……唯一的线?”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整座宫殿的烛火,在同一瞬间,齐齐熄灭。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唯有那根缠绕在他脖颈上的黑线,在无尽的黑暗中,幽幽地散发出不祥的红光。
紧接着,一声悠远而沉重的钟鸣,划破了京城的夜空,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咚……
一声。
又一声。
那钟声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黑暗与死寂,传遍了京师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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