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的状态下悄然流逝。
陆郁离严格遵循着“乖顺”的准则，在学校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友好与疏离，成绩优异，从不惹是生非。
回到家，他则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想尽一切办法黏在沈星辞身边，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索取着关注和“奖励”。
沈星辞对此似乎默许甚至纵容，偶尔会在陆郁离表现出色时，给予一个短暂的吻或一个带着掌控意味的触碰，如同投喂一只眼巴巴的小狗，精准地吊着他的胃口，让他愈发沉迷。
然而，平衡在一个周末的傍晚被打破。
沈星辞有一场无法推拒的商业晚宴，需要携伴出席。
这类场合他通常独自前往，或者由秦屿陪同处理公事部分。
但这次，合作方那边似乎有携眷出席的意向，为了场面上的和谐，沈星辞并未明确拒绝。
陆郁离是从林管家接听内线电话时，零星听到“女伴”、“李小姐”等词语的。
他正抱着靠枕蜷在沙发里假装看书，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父亲要带女伴出席晚宴？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
会和父亲并肩站在一起？可能会挽着父亲的手臂？
甚至……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瞬间钻入陆郁离的脑海，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手中的书页被无意识地攥紧，指尖泛白。
沈星辞下楼时，已换上了出席正式场合的定制西装，深黑色，衬得他肩宽腰窄，气质愈发冷峻逼人。
他正低头整理着袖扣，并未注意到沙发上那道瞬间变得尖锐的目光。
“父亲。”陆郁离放下书，走到他面前，声音有些发紧，“您今晚……要出去吗？”
“嗯。”沈星辞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晚宴。你自己吃饭。”
“是和……李小姐一起吗？”陆郁离忍不住追问，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星辞动作一顿，抬眸看他，“你听到了？”
陆郁离低下头，手指紧紧揪住衣角，不说话了。
父亲没有否认。
沈星辞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最终只是淡淡道：“商业应酬而已。”
这话听在陆郁离耳里，却成了默认和敷衍。
商业应酬需要女伴吗？那个李小姐，是谁？
他还想再问，沈星辞却已经越过他，朝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早点休息。”
玄关处传来关门声，偌大的宅邸瞬间只剩下陆郁离一个人，以及那弥漫在空气里渐渐散去的冷冽雪松气息。
陆郁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遗弃。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疼痛，还有一种近乎毁灭的冲动。
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不想想象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黑暗中，他抱紧膝盖，身体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微微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酒柜前，这是沈星辞房间里的小酒吧，他偶尔会在这里喝一杯。
他打开酒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又危险的光泽。
他不懂酒，随手抓起一个看起来顺眼的深色瓶子，拧开瓶盖，甚至没找杯子，就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下去。
辛辣刺激的液体猛地涌入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涌了出来。
但他没有停下，反而赌气一般，又接连灌了好几口。
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部，很快，一股热意冲上头顶，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
他想要麻痹自己，想要忘记那个“李小姐”，忘记父亲离开时冷漠的背影。
酒瓶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深红色的酒液洇湿了一小块地毯。
陆郁离靠着酒柜坐在地上，眼神迷离，脸颊酡红，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父亲……不要和别人……郁离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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