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旧齿轮酒馆后巷的阴影中，林真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身上的伤口在寒风和湿气的刺激下疼痛难忍。
猫鼬斩无声地立在一旁，它对林真的惨状无动于衷，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示意他该进去了。
林真紧咬牙关，手指紧抠掌心，竭尽全力支撑自己靠墙站立，他依靠着砖墙缓慢地移动，拖着麻木的伤腿推开门。
门后后厨的热浪和更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
几个帮厨正忙碌着，看到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林真，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纷纷避开目光，仿佛他是什么移动的瘟疫源。
老疤高大的身影堵在通往酒馆前厅的窄门前，像一堵沉默的山。
他抱着胳膊，那张刀疤脸在摇曳的油灯下显得更加冷硬。
“尾巴呢？” 老疤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波澜。
林真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条沾着暗红污渍的鼠王尾巴。
老疤仅用两根手指，像捏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捻过鼠尾，随意地瞥了一眼。
“果然只是一只新手级。”
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将它扔进旁边一个装厨余的破桶里。
“五十。” 他从油腻的围裙口袋里摸出五枚边缘磨损的金属硬币，看也不看地抛在林真手中。
林真看着手中的硬币，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弄干净再出来。” 老疤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把那些老鼠身上的脏东西带进我的酒馆，更别让那只虫子死在臭水沟里。”
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林真护着胸口的动作。
“储物间柜子里有伤药和破布。弄好了滚去睡觉，明天五点，训练场。”
说完，老疤转身推开通往前厅的门，嘈杂的声浪和浑浊的气味涌了进来，又被他宽厚的背影隔绝。
猫鼬斩无声地跟上，消失在门后。
后厨只剩下林真、几个沉默避开的帮厨。
林真默默看着硬币，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将它们紧紧攥在手心，拖着残躯，一步步挪向楼梯下方那个属于他的储物间。
关上薄薄的门板，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和窥探。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胸口那微弱的悸动。
林真颤抖着解开破烂的上衣，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入内衬口袋。
指尖触碰到那微微颤抖的小小身躯，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一片雪花，将小甲捧了出来，放在行军床相对干净些的床单上。
在微弱光线下，小甲的情况比之前更糟。
林真心中一阵刺痛，他顾不上处理自己身上狰狞的伤口，立刻打开一个铁皮药盒。
里面东西很简单：一小罐气味刺鼻的褐色消毒药膏，一小瓶止血的白色粉末，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散发着草木清香的绿色粉末。
林真用一块干净的布，沾水轻轻擦去小甲壳上的污迹。
他的动作笨拙，手指因疼痛紧张而抖动。每次布触碰小甲，它都会痛苦地缩回，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别怕…别怕…” 林真低声安慰，声音嘶哑。他不确定小甲是否理解，但不断重复，试图给予安慰，“没事了…小甲…没事了…”
林真清洁小甲的伤口，用草药粉轻柔涂抹。小甲虽有挣扎，但未发出痛苦声。
处理完小甲后，林真处理自己的伤。
他几乎虚脱，瘫倒在行军床上，全身疼痛，疲惫如铅。侧身微光中，他看到小甲蜷缩在床单一角，草药粉覆盖了裂痕。
它似乎安稳了一些，身体不再剧烈颤抖，但依旧蜷缩着，细小的眼睛紧闭，透着一股深深的虚弱和戒备。
“小甲…” 他又低低唤了一声，用手指触摸它。
这一次，小甲没有瑟缩，它只是极其轻微地动了动，靠近了林真的手指。
他闭上沉重的眼皮，意识沉入黑暗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得想办法弄点吃的给它。
接下来的日子，林真的生活被压缩到极致，却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凌晨五点的训练场，依旧是地狱。
老疤的拳脚如同冰冷的铁锤，一次次将林真砸倒在地，又一次次逼他爬起来。
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出拳，都伴随着刻骨的疼痛和毫不留情的训斥。
“腰！你的腰是摆设吗？穿山鼠挖洞都比你懂得用腰力！”
林真咬着牙承受着。他不能倒下。
身体的疼痛仿佛变成了某种燃料，烧灼着他求生的意志和对力量的渴望。
每一次训练，他都比前一天更加拼命。
训练后，林真急忙回到储物间照顾虚弱的小甲。
他用免费的硬黑面包，泡软后喂给小甲。
开始小甲没反应，林真耐心地用手指涂抹食物在它口器旁，尽管多次糊糊干了，小甲也没动。
林真心急如焚。那五枚联盟币被他攥得发烫，却不敢轻易动用。他知道这点钱在灰铁镇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第三天，林真再次将手指上的黑面包糊糊凑近小甲，它的眼睛微微颤动，口器轻微开合，舔了一点糊糊。
林真屏息，心脏跳动剧烈。他保持姿势，看着小甲缓慢艰难地舔净手指上的食物。
尽管只是一点点，但这个微小的进步让林真疲惫的脸上露出短暂而真心的笑容，比在训练场上击败老疤十拳更有成就感。
他细心照顾小甲，省下菜汤里的菜叶，混入黑面包糊糊中。
用微薄工资换取蜂蜜，用于改善小甲的食物。小甲吃的反应更积极，口器蠕动的速度明显加快。
老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依旧冷漠，依旧严厉，但在林真训练时因为过度疲惫而动作变形、被他一拳砸倒后，老疤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呵斥他起来，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照顾虫系精灵，光靠省你那口猪食没用。虫系的东西，得吃树汁、嫩叶、特定的菌类。灰铁镇附近没有什么森林，就西郊那有片小林子，不过我劝你别去，不然就你的这只小虫子一进去就被比比鸟或者大嘴雀给吃了，黑市有便宜的虫宝可梦营养膏，应该是一管六十币左右吧。”
林真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抬头看向老疤。老疤已经转身走向武器架，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自言自语，但林真听懂了。
六十币！他攥紧了拳头。他还有四十三币。他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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