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飘落的声音。林深那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死水潭，波纹荡开，却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质感。
不是密码？是坐标？是地图？
陈诺的嘴巴还保持着半张的姿势，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头儿是不是压力太大，开始出现幻觉了？这他妈也太能联想了吧？把一串乱码当坐标？这玩意儿要是能当地图看，他陈诺能把键盘吃了！
赵建国挠了挠他那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嘟囔了一句：“扯犊子呢……”但看着林深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灼亮的眼睛，他把后面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老刑警见过太多不合常理的案子，有时候，最不可能的，偏偏就是真相。
秦望舒没有立刻反驳。她清冷的目光在林深、乱码和频谱图之间快速移动，大脑像一台高速计算机，评估着这个假设的合理性。地理坐标的表示方式千奇百怪，尤其是在需要隐蔽传递信息时，使用字符替代并非没有先例。关键是……规则。没有正确的替换规则，这一切都是空谈。
林深没理会他们的惊愕和怀疑。他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他冲到白板前，几乎是用抢的从秦望舒手里拿过马克笔，力道大得差点把笔头摁回去。
“看！看这里！”他的笔尖重重地点在乱码的第一个字符“K”上，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嘶哑，“如果我们假设，字母代表方向，或者某种基数……数字就是数字本身……符号是分隔符或者特殊标记……”
他开始在空白处飞快地书写，字迹潦草，逻辑混乱，完全不像他平时冷静的风格：
“K = 北？或者某种代码？7 就是 7？# 是分隔？9 是 9？@ = 东？pm 是什么？分钟？还是另一个坐标部分？! 又是分隔？vq0*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
他写写画画，涂了又改，像个在疯人院墙壁上演算数学题的病人。之前的疲惫和绝望仿佛被一股蛮横的力气强行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陈诺看着林深那近乎走火入魔的样子，心里那点不以为然慢慢消退了。他想起之前自己被技术壁垒困住时的绝望，也许……也许头儿这种跳出框架的疯狂，正是他们需要的？
“试试吧，陈诺！”林深猛地回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就用这个思路！穷举！把所有可能的字符映射关系都试一遍！字母对应数字？对应方向？对应角度？符号代表什么？把它当成一个替换密码，但目的不是加密文字，而是隐藏坐标！”
秦望舒也走了过来，拿起另一支笔，在旁边列出几种常见的地理坐标编码变体，包括度分秒格式、十进制格式，甚至一些军用或特定行业使用的简化编码方式。“可以从这些基础格式入手，尝试将字符映射到数字和符号上。”
赵建国虽然不懂技术，但也凑过来，盯着那串乱码，试图用他老派的经验找出点规律：“这玩意儿……排列得还挺工整，不像完全瞎写的。”
陈诺看着陷入某种狂热的三个人，深吸了一口气。妈的，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硬攻数据库入口是没戏了，陪头儿疯一把又能怎么样？
他坐回电脑前，甩了甩因为长时间操作有些发麻的手指，新建了一个脚本文件。这一次，他不再调用那些复杂的密码学库，而是开始编写简单的字符替换和组合逻辑。他将乱码“K7#9@pm!vq0*”拆解成一个个独立的字符，然后开始尝试各种映射规则。
A=1, b=2? 不对。
字母代表方向，N=北，S=南？K 不在常规方向里。
是不是大小写有区别？K 和 m？
符号 # 和 @ 和 ! 和 * 代表度、分、秒？还是分隔不同部分？
屏幕上，各种组合尝试后生成的字符串飞快地滚动着，大部分都是毫无意义的垃圾。经纬度的数值有特定的范围，这成了一个有效的筛选条件。生成的数字对如果明显超出了地球坐标的可能范围，就被立刻丢弃。
时间再次在紧张的尝试中流逝，但这一次，气氛完全不同了。不再是那种对着铜墙铁壁猛撞的沉闷，而是一种带着不确定性的、猎手搜寻猎物般的躁动。
林深死死盯着陈诺的屏幕，呼吸不自觉的屏住。秦望舒在一旁快速验证着每一个看似合理的数字组合，对照着地图进行初步定位。赵建国则来回踱步，像一头焦躁的困兽。
一次，两次，十次，一百次……失败的提示不断跳出。
就在陈诺感觉眼睛又开始发花，准备再次质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时——
脚本尝试了一种将大小写字母区别对待，并将特定符号映射为小数点和分隔符的规则后，生成了一组数字：
一组看起来极其像标准十进制经纬度的数字对。
而且，坐标指向的位置，就在本市的范围内！
陈诺的动作猛地停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
“等等……”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个……这个好像……有点意思了？”
林深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俯身看向屏幕。秦望舒也立刻凑了过来。
屏幕上，那串折磨了他们无数个日夜的乱码“K7#9@pm!vq0*”，经过特定规则的转译后，变成了一组清晰的地理坐标！
思维的跳跃，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虽然还没有最终验证，但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那堵密不透风的墙，似乎被这疯狂的一跃，撬开了一道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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