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瓣还飘在茶碗边，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云霄刚要起身，就见街角的木楼轰然倒塌——一只浑身覆着黑鳞的妖怪正挥着利爪撕咬屋檐，碎石与木屑像暴雨般砸向人群。
“你护好自己！”云霄话音未落，已从腰间拔出听朔。
冷光出鞘的瞬间，她足尖点地跃至街心。
妖怪见人袭来，挥爪便拍，云霄却旋身避开，刀刃擦着黑鳞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溅在樱花瓣上，竟瞬间将粉白染成焦黑。
“破绽在颈后！”青砚的声音从旁传来。
云霄应声抬头，见妖怪因疼痛仰头嘶吼，颈后鳞片竟露出一块泛白的软肉。
她握紧刀柄，借着妖怪俯身扑来的力道，纵身跃起，刀刃直刺而入。
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妖怪躯体骤然僵住，随即化作黑烟消散，地上只余下一块泛着暗紫色光芒的碎片，还在微微发烫。
青砚快步上前捡起碎片，指尖刚触到便瞳孔骤缩：“这是四魂之玉碎片。”
他将碎片凑到眼前，能看见内里流转的黑雾，“它会吸引妖怪，还能放大人心欲望，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云霄收刀入鞘，接过碎片时指尖泛起一阵寒意。
两人正低声商议去处，没人注意到街角墙缝里，一只毒虫正在监视着这一切。
它的复眼映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悄无声息地钻进阴影，朝着远处飞去。
巷弄里的风还带着樱花瓣的余温，青砚捏着四魂之玉碎片，碎片暗紫色的光映在他眼底，像团化不开的雾。
“这碎片是十足的祸端，”
他把碎片递向云霄时，语气比刚才更沉了些，“之前见过有人为了抢它，连同族都能反目，哪怕是心善的妖，靠近久了也会被里面的戾气缠上。”
云霄接过碎片，指尖的寒意比在街边时更明显，她轻轻攥紧，碎片的光芒在掌心暗了暗：“我知道。而且我也没有想要用四魂之玉碎片提升力量的打算。”
她抬眼看向青砚，眼神格外清亮，“我认识一位朋友，她可以净化四魂之玉。”
青砚闻言，紧绷的肩线悄悄松了些，他看着云霄掌心的碎片，又看了看她笃定的神情，缓缓点头：
“这样最好。净化后的碎片虽没了戾气，却也该妥善收好，免得再落入贪心人手里。”
他抬手拂去云霄发间沾着的樱花瓣，语气里多了点温和，“时候不早了，古祠那边还得收拾下，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沿着来时的石板路往回走，日头渐渐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云霄把碎片小心收进贴身的布袋里。青砚走在她身侧，偶尔会抬手挡开路边低垂的枝桠，两人没再多说碎片的事，脚步渐渐轻快起来。
仿佛只要回到古祠，这町上的喧嚣与碎片的阴霾，就能暂时被隔绝在外。
等推开古祠的木门，檐下的铜铃轻轻晃了晃，青砚率先踏入庭院，回头朝云霄笑了笑：
“先烧壶热水吧，你刚才在町上走了那么久，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云霄应了声，跟着走进屋，将装着碎片的布袋轻轻放在木柜上，转头去帮青砚拾掇灶台。
“没想到才在你这儿呆了两天就要走了。”
青砚正用布巾擦着刚洗好的茶碗，闻言动作顿了顿，布巾在指尖绕了半圈才继续擦拭。
“是有些快了。”他把茶碗放回木架，瓷碗相触发出轻响，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
“不过也不算仓促，至少我们还一起去町里看了染布，尝了茶屋的蕨饼。”
他转身从柜里取出个布包，递到云霄面前，里面是晒干的桂花和两小块栗金团——正是今早从半妖掌柜那讨来的。
“路上带着吧，桂花泡在水里能解乏，栗金团凉了也好吃。”
说罢，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你那位能净化碎片的朋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托人捎信来。这古祠，随时能给你留着位置。”
云霄捏着布包，指尖触到里面温热的栗金团，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她抬头看向青砚，见他正低头整理着灶台边的柴禾，忍不住笑了：“那我下次来，可得再跟你去町里，看看西尾屋新出的染布。”
青砚抬眼，眼底映着灶火的微光，嘴角弯了弯：“好啊，到时候我提前跟掌柜说，让他把最好看的布留着。”
灶台上的炭火还泛着余温，青砚把装着桂花的布包又往云霄手里塞了塞，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指腹，又很快收回，转身去翻木柜：“对了，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从柜角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小巧的铜铃，铃身上刻着细碎的符咒。
“这是之前在山上捡的，能驱小妖怪，”青砚把铜铃递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铃身，铜铃发出一声清响，“你路上带着，万一遇到麻烦，铃声能帮你挡一挡。”
云霄接过铜铃，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铃身上的符咒纹路硌着指尖，竟让她想起刚才在町里时，青砚帮她挡开枝桠的手。
她把铜铃系在腰间，抬头时正好对上青砚的目光，他慌忙别开眼，去看窗外的月亮：“夜里走山路要小心，我送你到山口吧。”
两人踏着月色往山口走，古祠的铜铃声渐渐远了。
云霄忽然停下脚步，从袖袋里摸出片压平的樱花瓣，是白天在茶屋时捡的，她把花瓣递给青砚：
“这个留给你，下次我来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去看樱花。”
青砚捏着樱花瓣，花瓣的纹路还清晰可见，他低头笑了笑，把花瓣小心夹进随身的书页里：
“好，我等着。到时候，我提前在庭院里种上几株樱树，让你一进古祠就能看见。”
山口的风比古祠边凉些，青砚站在树下，看着云霄的身影渐渐融进夜色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望了望山口的方向，手不自觉摸向书页里的樱花瓣——原来才相处两天，就已经开始盼着下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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