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病房里等着玉琴醒来，窗外的天已经泛起了微微的亮光。
舒云霆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神情紧张又小心，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呼吸重了都吓着孩子。
廖岩站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唇微张，终于憋不住，低声问：“能让我抱抱吗？”
舒云霆犹豫了一下，看着怀里的孩子，又抬眼看看廖岩，随即点点头：“你是堂舅，当然可以。”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了过去。
廖岩接过孩子时，两只手抖得厉害，眼睛死死盯着小小的面庞。
我走到他旁边，轻轻托了下孩子的胳膊，帮他稳住，低声说：“小心点，别把你爸摔了。”这话说得自己都有点想笑。
廖岩看孩子的眼神，不是普通大人看婴儿的眼神，而是那种仿佛透过襁褓里粉嘟嘟的小脸，看见了那个自己熟悉的父亲。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低声喃喃：“爸……”
声音极低，他们听不到，但是我听到了，立马红了眼眶。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跨越时空与血缘的感觉。
舒云霆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双手半伸着，生怕廖岩一不小心出差错。
张熙臣看得乐了，笑着打趣说：“廖兄看着比你这个亲爹还激动。”
蓉蓉也跟着笑：“他一看就特别喜欢孩子，在内江的时候也是，抱着静宝都不撒手。”
廖岩仿佛没听见，整个人陷在属于他和小小婴儿的世界里，只是泪光打着转儿。
过了一会儿，张熙臣也想试试，廖岩小心地把孩子交给了他。
张熙臣更没有什么经验，抱得笨手笨脚的，脑袋别扭着看孩子，手心都出了汗，难得看到他这么局促的表情。
蓉蓉急忙提醒他：“小心，手往上点，对，别压到脖子……轻点轻点……”
舒云霆看得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在旁边紧张地守着，嘴里不停叮嘱：“老张，你可别给我摔着啊，慢点啊……”
我轻声对舒云霆说：“孩子这边交给我们几个就好，你还是去玉琴身边吧。等她醒了，第一眼想见到的人，一定是你。”
舒云霆愣了愣，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对对对……”说完，他快步走到病床边，紧紧盯着玉琴的脸，连眨眼都舍不得。
廖岩低声说：“那我们也去吧，玉琴醒来肯定也想看到大家。”
张熙臣抱着孩子，小声嘀咕：“不行，你们谁来接一下，我手心全是汗……这小家伙好软啊，我生怕一用力就……”
话音未落，大家都笑了。
廖岩伸出双手，颤巍巍地又接了回去，小心地托着孩子的小脑袋。
就在这时，玉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舒云霆立刻凑上前，声音发颤，但是好温柔：“醒了？还好吗？累不累？你辛苦啦……”
蓉蓉连忙关怀地问：“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张熙臣早就把水杯拿在手上，递到玉琴床边，神情小心翼翼。
我也笑着说：“放心吧，母子平安！小家伙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好的，两只手两条腿，一点没少。”
廖岩立刻凑到床边：“孩子在这儿，给你看看……”说着，把婴儿轻轻放到玉琴怀边。
玉琴虚弱地转过头，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先是笑了，然后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一个字都没说，但想问的、想说的，我们都懂。
舒云霆轻轻抚了抚她额前凌乱的发丝，低声安慰：“没事了，累坏了吧。”
他的目光在妻子和孩子之间来回打转，眼里全是满溢的柔情。
我们其他四个人看着这一幕，心都软了。
玉琴脸上还有几处毛细血管破裂的红斑，笑起来时伤口还是有点疼得皱眉。
蓉蓉眼圈红了，低声问：“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舒云霆轻轻握住玉琴的手，笑着说：“早就想好了。”
张熙臣忙追问：“叫什么呀？”
这个我知道！
我和廖岩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轻轻说出：“舒霖。”
“舒霖。”玉琴和舒云霆异口同声。
“一个雨，一个林。”舒云霆声音很低。
雨，林... 原来这个霖，是为了纪念那个打雷下雨天……消逝的林玲。”
病房的气氛一下静了。想必大家都想起了玲儿。
蓉蓉鼻子一酸，哽咽着说：“舒霖，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低下头去，一滴泪划过。
张熙臣一边搂住她，一边说：“看着孩子就觉得，这个名字真适合他。”
原来一直觉得舒展的爸爸舒霖这个名字文艺好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就记住了，没想到背后竟藏着这样的故事。
舒云霆又想起什么，抬头看向玉琴，笑说：“对了，还有个好消息！”
玉琴虚弱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让老张来说吧。”舒云霆卖了个关子。
张熙臣看了看蓉蓉：“蓉蓉怀孕了，刚刚大夫来把了脉，说已经一个多月了。还多亏了小棠...”
玉琴眼睛一亮，立刻伸出手，蓉蓉忙走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两人眼里都闪着泪光，玉琴笑着说：“恭喜你啊。这简直太好了！好期待这个孩子。”
蓉蓉哽咽着说：“是啊……”眼泪落了下来，玉琴也忍不住哭了。
我看着她们，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模糊了视线。
廖岩吸了口气，小声嘟囔：“你们能不能别哭了，我都要哭了……”
大家都被他逗得笑了出来。
玉琴一笑，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抽动。
我们几个人立刻扑过去：“怎么了？疼吗？”
玉琴抿着嘴摇摇头：“没事，你们简直草木皆兵。”
她看着我和廖岩，忽然笑着说：“接下来就看你们俩了。”
蓉蓉破涕为笑，打趣道：“是啊，你俩抓紧吧！以后我们的孩子啊，要定娃娃亲！”
我和廖岩对视了一眼，都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说我们早就决定不要孩子的想法。
而且他们的孩子，根本没有定娃娃亲。
倒是两家的孙子还真成了，想想就觉得荒唐又好笑。
想到这里，我和廖岩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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