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连忙看向蓉蓉。
蓉蓉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玉琴看她迟迟不开口，有些着急了：“小棠你说吧。”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今天早上在医院遇到邹云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的每一句挑衅、每一个讽刺的眼神，我都没有遗漏。
我说到她提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不是秦本扬的，而是张股长的呢”时，屋里一下子沉默了。
张熙臣突然一拳砸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被吓了一跳，从没见过外公发这么大的火。
“她算什么东西！”他咬着牙低声骂道，脸色气得发青。
舒云霆更是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就去找秦股长！让他好好管管！”
张熙臣抬手示意他别冲动，缓缓吐出一句：“邹云是粮食局局长的女儿。”
这句话仿佛当头一棒，把我们全都砸懵了。
我愣了两秒，下意识地说：“怪不得她穿得那么讲究。”
“那又怎么样？”舒云霆立马反驳，“身份再高，也不能这么趾高气昂，随便羞辱人！”
玉琴也气得不轻：“是啊，就算她自己不要脸，也该考虑秦股长的名声！这样当众说出来的话，要是传出去，对你，对蓉蓉的名声都不好！”
“太不廉耻了！”她补了一句，声音带着火气。
廖岩这时也开口：“秦股长人挺正派的，也算和气厚道。这些事我猜跟他没什么关系。”
我看外公一直没说话，试探着问：“是……是因为她是粮食局局长的女儿，所以秦股长管不住她吗？”
这句话一出口，屋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张熙臣脸色沉着，低声说：“明天我去找他谈。”
“我跟你一起去。”舒云霆立刻表态。
玉琴眼疾手快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再多说了。
我想问张熙臣的“他”指的是谁？
是秦本扬，还是粮食局局长？
但我还是忍住了。不想让问题变得复杂，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蓉蓉的情绪。
我瞄了她一眼，她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也有许多没弄清楚的疑问。
“那你今早在医院，当众怼了邹云……”廖岩迟疑地问我，“会不会惹麻烦？”
蓉蓉这才开口，声音低低的：“我也担心这个。她那种人，一看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已经跟兰英姐说清楚了，”我立刻补充，“实情她都知道了，有我们作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会牵连到你的。”张熙臣点头，“这事我会处理好。”
蓉蓉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急忙说：“还有贺晓伟，你刚刚还动手打了他一巴掌。以后在医院遇到他，躲远点，就算他以前喜……”
她忽然意识自己说多了，猛地住了口。
大家都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
“干脆请几天假，家里待着。”玉琴建议，“哪都别去，等这阵风过去。”
张熙臣点头说：“这种小人，最可怕的是他心里不知道藏着什么花样。躲着点，别跟他正面碰上。”
“对。”廖岩更担心，“这几天就当几天缩头乌龟。我也请假，在家写测绘报告，24小时守着你。”
我笑了一下：“哪儿那么夸张啊，真的没事的。”
可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怵。
贺晓伟那一脸狠劲，还真让人有点不安。
“他的们要真敢报复你，你就写举报信。”舒云霆说，“现在上头管得严，别小看举报信，尤其是这种有证据、有目击者的，他们不敢乱来。”
“别乱出主意了！”玉琴皱着眉训了一句。
但我却记住了舒云霆的话。
举报信……
正说着，突然一声巨响从门外传来，有人重重拍了一下门板。
“咚！”
我们全都吓了一跳。
男人们立刻起身挡在女人面前，玉琴把舒霖护进怀里。
廖岩冷着脸，快步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周晴。
她脸色苍白，手扶着门框，腿脚发软，额头冒着冷汗。
地上，一滩水迅速蔓延开来。
“羊水破了！”玉琴第一个反应过来。
“快送她去医院！”蓉蓉强撑着起身。
“廖岩，快抱她下楼！”我大喊。
廖岩毫不迟疑地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往楼下跑。
我紧跟其后，边跑边喊：“蓉蓉和玉琴别跟来，留在家里！”
“你快跟上啊！”
“老张，照顾好家里！”
幸好医院离家不远，但半途中，廖岩脸上已经是汗，手臂明显在颤。
“我来！”身后的舒云霆接过周晴，接力式地继续往医院方向冲。
终于赶到医院，医生护士们将周晴推进手术室。
我拉着她的手，一路送到手术室门口。
“晴姐，别怕。我们都在外面等你。”
门“哐”的一声关上，空气变得凝滞。
廖岩和舒云霆坐在长椅上，大口喘着气，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跑得气喘吁吁，走到他俩旁边：“廖岩和我留下就行，舒云霆你赶紧回家，玉琴和孩子还在家。”
“我还是不放心……”舒云霆皱眉。
“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我坚定地说。
他犹豫片刻，还是点头，起身离开了。
正要下楼，我追了上去：“舒云霆！”
他停住，回头望我。
“你现在不只是丈夫，也是父亲。做事别冲动，凡事多顾虑一点。”
他认真地点点头，反问我：“你突然说这个……为什么？”
“说不上来。”我低头，“就是有点心慌。你留点心。”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下楼离开。
手术室门外，只剩下我和廖岩。
我们没说话，只是安静又不安地坐着。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
是贺晓伟。
他穿着医生值班服，脸上还有汗。
“上夜班，所以来晚了。”他说。
廖岩握紧了拳头，整个人紧绷。
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低声说：“别冲动。”
贺晓伟看我们一眼，没有再多说，坐到了我们对面。
门外，三人安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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