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之光!”
罗书记那一句呐喊,还在后山的山谷间震荡。
整个新一团,都泡在前所未有的亢奋里。
战士们挺着胸膛,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比以前硬了几分。
兵工厂的工匠们,喊着号子,觉得手里的锤子都轻了二两。
就连炊事班的老王,炖菜时都多放了两大勺猪油。
他嘴里念叨着:“让师傅们吃饱了,好多造几条枪!”
希望,像野草一样,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疯长。
李云龙这几天嘴就没合上过。
他揣着那条被命名为“新一团造”的步枪,在各营来回显摆。
“瞅瞅!都给老子瞅瞅!”
“这枪栓,滑不滑?这准星,亮不亮?”
“告诉你们,这玩意儿,咱们自己造的!比他娘的小鬼子那烧火棍强!”
他唾沫横飞,神采飞扬,好像自己才是亲手敲出这条枪的铁匠。
指挥部里,赵刚戴着老花镜,在昏暗的油灯下奋笔疾书。
他要为新一团技术培训班,写第一期的思想动员材料。
他要让那些年轻人明白,他们握住的不是扳手和图纸,是这个民族的未来。
一切都那么火热,那么有盼头。
“报告——!”
一声凄厉的嘶吼,撞碎了这份宁静。
一名浑身是血的狼牙队员,踉跄着冲进来,一头栽倒在地。
“团长……鬼子……又来了!”
指挥部里所有的声音,都被掐断了。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僵住,扔掉手里的枪,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扶起队员。
“他娘的!慢慢说!来了多少人?”
队员的嘴唇干裂,声音嘶哑,眼神里全是恐惧。
“不知道……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不止咱们这边,整个晋西北……都……”
他头一歪,昏死过去。
“卫生员!卫生员!”
赵刚的吼声让整个指挥部乱成一锅粥。
只有沈征,依旧站在沙盘前,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情报,一份接一份,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报告!阳泉方向,发现日军第四旅团!”
“报告!昔阳方向,发现日军第九旅团!”
“报告!平定方向,发现日军独立混成第一旅团!”
一个个红色箭头,被标记在沙盘上。
那是一个比上次更加巨大、更加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李云龙的眼睛红了。
“冈村宁次这个老王八!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他这是倾巢出动,想跟老子玩命啊!”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新一团造”,枪栓拉得咔咔作响。
“传我命令!全团集合!老子这次要跟他硬碰硬,看看谁的骨头更硬!”
“老李!”
赵刚一把按住他。
“冷静点!情况不对!”
李云龙还要咆哮,却被沈征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
“让他说。”
赵刚愣住,看向沈征。
沈征的目光落在沙盘上,那张由无数红色箭头组成的死亡之网上。
“这次,不一样。”
他拿起指挥杆,在沙盘上缓缓划过。
“上次,是‘铁壁合围’,讲究一个快,想一口吞掉我们。”
“这次,冈村宁次学聪明了。”
他的指挥杆,在几个代表县城的点上,重重敲击。
“他这叫‘囚笼政策’。”
“以据点为支柱,以公路为锁链,以碉堡为锁眼,再配上深沟高垒,织成一张网。”
“他不求速战速决。”
沈征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沉了下去。
“他要像养蛊一样,把我们死死困在这个笼子里,一点一点地分割,一块一块地蚕食。”
“直到把我们活活饿死、困死!”
指挥部里,针落可闻。
一股寒气,顺着每个人的脊梁骨往上爬。
这比千军万马的冲锋,更阴毒,更让人绝望。
李云龙也冷静下来,他盯着沙盘,额头渗出冷汗。
“那……那怎么办?”
他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亮剑精神”,产生了动摇。
硬碰硬,根本碰不到。
人家跟你玩的是温水煮青蛙。
沈征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要建笼子,我们就把他的笼子,变成绞肉机。”
“他要织网,我们就让他这张网,千疮百孔!”
他看向李云龙,眼神锐利。
“老李,从今天起,忘掉你那套硬碰硬。”
“我要你,学会打‘口袋’。”
“打口袋?”李云龙一愣。
“没错。”沈征的指挥杆,在一个山谷地形上画了个圈。
“把鬼子的小股部队,放进来,扎紧口袋,一口吃掉!然后,立刻消失!”
“不求歼敌多少,只求让他疼,让他怕,让他每走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李云龙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娘的……这个玩法,有意思!”
沈征又看向赵刚,神色变得凝重。
“政委,军事上的事,交给我们。”
“但这一次,真正的战场,不在山里,在人心里。”
赵刚心中一凛。
“冈村宁次的‘囚笼’,最可怕的不是碉堡和铁丝网,是绝望。”
沈征的声音很沉。
“当老百姓发现,我们被打得东躲西藏,当他们发现,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看不到希望的时候,这个笼子,就真的把我们锁死了。”
“我需要你,去告诉根据地的每一个人,我们为什么要打这一仗。”
“告诉他们,这场仗,不只是为了活着。”
赵刚重重地点头,镜片后的目光,无比坚定。
“更是为了尊严!”
反扫荡的命令,迅速传遍了根据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没有全团动员。
无数支小分队,像一把把尖刀,插进了茫茫大山。
地雷,依旧是主菜。
但这一次,布雷的,不只是战士。
村口的王大娘,把一颗“子母雷”埋进了自家鸡窝旁的草垛。
放牛娃二蛋,把几颗伪装成牛粪的“绊发雷”,扔在了鬼子必经的山路上。
兵工厂的瘸子李,带着一帮徒弟,连夜赶制出一批新玩意儿——铁蒺藜。
那淬了火的四角铁钉,洒在路上,别说人,汽车的轮胎都能扎穿!
一场全民战争,悄无声息地打响了。
这天,李云龙带着一营,潜伏在“鹰嘴崖”。
山下,一队五十多人的日军巡逻队,正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
张大彪凑过来,压低声音。
“团长,就这么点人,够咱们塞牙缝的吗?”
“干脆冲下去,一阵手榴弹,全给他们报销了!”
要是搁以前,李云龙早就这么干了。
但现在,他只是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急什么?”
他学着沈征的样子,眯着眼睛,像一头耐心的豹子。
“让这些小鱼,把大鱼给咱们引过来。”
他看着那队日军,走进了山谷最狭窄的地段。
“打!”
两侧山头的战士们,同时开火!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战士们打了两轮,毫不恋战,抓起武器,扭头就钻进林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娘的!这就叫‘打口袋’!过瘾!”
李云龙看着鬼子被打得晕头转向,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兴奋得直拍大腿。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山头的村庄里。
赵刚盘腿坐在老乡家的炕头上。
昏暗的油灯,照着一张张布满愁容的脸。
“赵政委,鬼子这次又是碉堡又是铁丝网的,咱们……还能撑住吗?”
一个老人吧嗒着旱烟,忧心忡忡地问。
赵刚没讲大道理。
他拿起炕桌上一个黑乎乎的窝窝头,掰了一半,递给老人。
“老乡,我知道大家怕。”
“但我们退一步,鬼子的碉堡就往前进一步。”
“我们再退,他们的铁丝网,就拉到我们家门口了。”
他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到那时候,我们吃的,就不是这窝窝头了,是掺了沙子的混合面。”
“我们说的,也不是这晋西的土话了,是鬼子的鸟语。”
“我们的孩子,要给鬼子的膏药旗敬礼,要管自己的祖宗叫‘东亚病夫’!”
“你们说,这日子,能过吗?!”
屋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老人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一个年轻后生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在炕桌上。
“不能!”
“政委!你下命令吧!要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对!跟小鬼子拼了!”
群众的情绪,被点燃了。
赵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这场仗最坚固的堡垒,已经筑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政委!团长!不好了!”
他将一份加急电报递给赵刚。
“狼牙侦察队刚传回来的消息!”
赵刚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
李云龙凑了过来,他虽不识字,但看得懂赵刚的表情。
“老赵,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赵刚的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鬼子……鬼子不走了。”
“什么叫不走了?”
李云龙一把抢过电报,瞪着眼,想把那上面的字给瞪穿。
赵刚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颤抖。
“冈村宁次下了死命令,所有扫荡部队,就地驻扎!”
“他们……他们正在沿着公路,疯狂地修建碉堡和封锁沟!”
“他们这是要用一道墙,把我们活活困死在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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