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军也点头附和:老郭说得对。个人服从组织,小局服从大局。李正,你的想法呢。他把问题抛给了李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正身上。
李正坐直身体,略一沉吟,开口道:感谢组织信任,感谢各位领导的厚爱。省厅和市局的机会都非常好,是我以前不敢想的。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但是,郭书记、田县长,龙山的案子还没完全结束。赵立仁案的深挖彻查、余孽清理、特别是他倒下后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和地方经济震荡,都需要持续跟进。经侦大队刚走上正轨,很多制度刚建立,队伍也需要稳定。我觉得,我现在离开,是对龙山的不负责任。
他看向王援朝和周部长,态度谦逊但立场明确:王局,周部长,我想请求暂时留在龙山。至少等赵立仁案审判结束,等龙山的经济秩序真正步入正轨。我需要对这个我战斗过的地方,有一个完整的交代。之后,无论组织如何安排,我坚决服从。
王援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他点点头:嗯,有始有终,有担当。我尊重李正同志的意见。省厅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龙山这边,深挖赵案和保护干部的任务还很重,陈支队会留一段时间,你们配合好。
周部长见状,也顺水推舟:好。既然个人和组织意愿统一,那就这么定。李正同志留在龙山,主持县局经侦工作,级别待遇问题,县里尽快研究解决,市里也会重点关注。
岩台乡乡长办公室,祁同伟再次坐在马有田对面。这次,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刚刚成功调解完毕的、争议多年的山林纠纷协议副本。双方当事人都在上面按了红手印。
马乡长,这是东沟村和老槐树村关于‘野狼坡’那五十亩山林的调解协议。依据《森林法》和《土地承包法》第十七条,明确了界限、承包权和补偿方案。双方都认可。祁同伟将协议递过去,语气平静中带着自信。
马有田拿起协议仔细看,条款清晰,权利义务明确,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份调解书都规范。这么快就解决了。那俩村子为这块破地打了十几年了,他很是惊讶。
主要是依法依规,把道理讲透了。以前各执一词,是因为都没有完全的法律依据。我们查阅了原始档案,找到了八二年的划分记录,又结合现行法律解释清楚,矛盾自然就化解了。祁同伟解释道。
马有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思活络起来。这祁同伟,真是把快刀!能力强,还不居功,好用。要是能把他牢牢抓在手里,乡里这些头疼的纠纷岂不是都能迎刃而解?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他脸上堆起更热情的笑容:小祁啊,干得漂亮,太好了。我就说你是人才嘛。这样,乡里已经研究过了,正式成立岩台乡矛盾纠纷多元化解中心。就由你担任主任,挂乡司法所副所长。牵头全乡的调解和普法工作,怎么样。好好干,前途无量。
他本以为祁同伟会感激涕零。然而,祁同伟只是微微笑了笑,语气依旧不卑不亢:谢谢马乡长信任。这个担子我愿意挑。但是,马乡长,化解中心要真正发挥作用,光有个名头不行。我需要至少两名固定的、懂些法律的助手。需要独立的办公场地和最基本的经费保障,比如打印材料、下乡走访的油费补贴。最重要的是,他目光直视马有田,调解协议需要得到乡党委政府的背书和支持,确保执行效力。不能我们前面调好了,后面村里不认账,乡里不管。
马有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这小子,不但要名,还要权要钱要支持。不好糊弄啊。他打着哈哈:哎呀,小祁啊,乡里情况你也知道,经费紧张啊…人手也缺…这样,你先干起来,条件慢慢创造嘛。
祁同伟却不为所动,态度坚决:马乡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基本的保障,化解中心就是空架子,反而会降低乡党委政府的威信。东沟村和老槐树村的成功,是因为我们工作做到了实处。如果后续纠纷因为保障不足处理不了,或者处理了无法执行,恐怕会激起更大的矛盾。这与成立中心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也是展示乡里依法治乡决心、吸引上级关注的好机会。做得好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县里、甚至市里的典型。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马有田的痒处。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行。就按你说的办,人我想办法给你调剂。经费…我从办公经费里先挤一点给你。场地就用司法所旁边那间空房,乡里全力支持你,但你得给我干出成绩来。
请马乡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祁同伟站起身,郑重承诺。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但却是坚实的一步。他终于在岩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用自己的专业和能力,撬开了一道缝隙。
省城某高档俱乐部包厢。灯光暧昧,雪茄的烟雾袅袅升起。一个气质阴柔、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梁璐的哥哥,梁群峰的秘书,梁浩,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他对面,坐着一个面色凝重、省检察院的干部沈处长。
老沈啊,汉东这次…动静不小啊。梁浩声音慢条斯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赵立仁那个蠢货,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倒是那个叫李正的小警察…风头很劲嘛。听说,差点就调到省厅了。
沈处长谨慎地回答:是…能力是有,但也太能惹事了。龙山县被他搞得鸡飞狗跳。省里有些领导,不是很欣赏这种…锐气过盛的年轻人。
锐气过盛,呵呵…梁浩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光,我看是不知天高地厚。赵立仁倒台,空出多少位置,牵扯多少人。他李正以为自己立了功,就真是金刚不坏之身了。汉东的水,深着呢。有时候,站的太高,摔得也更惨。
他抿了一口酒,像是随口一提:我听说…赵立仁在里面很不老实,乱咬人,还提到了什么…省里的领导。这种疯狗的话,你们检察院办案的时候,要仔细甄别啊。不能听风就是雨,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稳定,才是大局。
沈处长心领神会:梁处长放心,我们办案讲究证据确凿,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至于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自然会过滤掉。
嗯。梁浩满意地点点头,对了,祁同伟…还在岩台那个鬼地方待着。我那个妹妹啊,就是脾气犟。老爷子虽然生气,但总不能看着自家孩子一直在那穷山沟里埋没吧。有机会,还是得帮一把嘛。毕竟,也算是一家人。
沈处长微微躬身:明白。我会留意合适的机会。祁同伟同志本身还是很优秀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新的算计,已在觥筹交错间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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