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耽搁,入口处,两道身影已经如同猎豹般窜了进来,稳稳落地,挡住了他唯一的退路和唯一的生路(通道口)。
为首一人,是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人,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君墨轩捂着胸口内袋位置的手,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贪婪与狂喜。
“交出东西,小子,”中年人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那不是你能碰的。乖乖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另一人则身形瘦高,动作轻盈,手中把玩着一把奇特的匕首,匕首刃口泛着蓝光,显然淬了剧毒,他封住了君墨轩可能闪避的空间。
前无去路,后有强敌,身怀至宝,深陷死地。
君墨轩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窑壁,缓缓站直身体。内袋中,两半瓷符隔着衣物仿佛仍在微微震颤,与那片温热的鸡血红残片一起,贴着他的胸膛。
他能感觉到那来自先祖遗骸的无尽怨念与诅咒,也能感受到另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却坚韧的呼唤。
绝境之中,他反而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充满尘土与腐朽气息的空气,看向那两个不速之客,嘴角甚至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你们想要?”他轻轻拍了拍胸口,“那就自己来拿拿看。”
话音未落,他眼中厉色一闪,并非冲向敌人,而是猛地一脚踹向身旁一堆摇摇欲坠的残破窑砖!
哗啦啦——!
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沉重砖块和瓷片轰然塌陷,如同泥石流般朝着那两人劈头盖脸地砸落下去!
烟尘瞬间弥漫了整个地下空间。
而在混乱的遮蔽下,君墨轩毫不犹豫,转身就如游鱼般,猛地扎进了那个漆黑狭窄的未知通道!
身后,传来惊怒的吼叫和搬砸砖石的声音。
但更深的黑暗,已经迅速将君墨轩吞没。
他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向哪里,是生路,还是另一处绝地。
他只知道,一段被烈火与鲜血掩埋的家族秘辛,已然在他手中,露出了冰山一角。而紧随其后的,是更加汹涌的杀机与深不可测的迷局。
通道比君墨轩想象的更深、更曲折。
一股陈腐、带着浓重湿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他窒息。身后追兵搬挪砖石的怒骂声和碎瓷片的刮擦声迅速被黑暗吞没,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眼前是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墨黑。
他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双手前伸,摸索着粗糙不平、时而狭窄得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壁道,脚下深一脚浅一脚,不时踢到散落的碎砖或硬物,发出的每一点声响都在死寂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胸膛上,那两半瓷符和鸡血红残片紧贴皮肤的地方,温热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甚至隐隐发烫。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呼唤,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似乎也变得强烈了一丝,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向更深处摸索。
他不知道这感觉是绝境中的幻觉,还是先祖留下的真正指引。
“必须活下去……”他咬着牙,压下肺部火辣辣的刺痛和因失血而阵阵发晕的脑袋,“至少,要把这东西带出去,弄明白……”
通道并非一成不变,时有岔路,但他几乎本能地选择了那条让怀中瓷符感应更强烈的方向。有时,他能摸到壁上有模糊的刻痕,似乎是一些古老的符号或图案,但此刻他根本无暇细究。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身后的追兵声音早已听不见,但那种被猎鹰盯上的压迫感依旧如影随形。他知道,那两人绝不会放弃,尤其是那个中年人眼中的贪婪,几乎能灼烧一切。
突然,他脚下踩空!
却原来是冲出了山腰洞口,已经从山肚子里面逃出来了。
并非陷阱,而是一段向下的陡坡,坡度极大,布满松动的碎石。
君墨轩重心顿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坠!他试图用手脚撑住壁面减缓速度,但粗糙的岩壁瞬间磨破了他的手掌和衣袖下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黑暗在耳边呼啸。
就在他以为会直接摔落深渊时,坡度骤然减缓,他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呃……”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尤其是旧伤处,更是传来钻心的刺痛。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尘土呛得他连连咳嗽。
稍微缓过劲,他立刻警惕地抬头四望。
“汪汪”踏雪稚嫩的叫声传来。
山谷对面也传来了追逐声:“小妞前面没有路走了,你们赶紧投降吧。”
不一会,就听到未云裳和胡凌薇的声音:“君哥 前面是你吗?你没事吧。”
稍后又听到曾宪理的声音:“看来只能跟他们拼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大的山谷空间。与上面窑厂的废墟不同,这里的空气虽然依旧陈腐,却少了许多瓷土味,反而多了一种……金石和尘埃混合的奇异味道。
最让他心惊的是,黑暗中,并非完全无光。
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幽蓝光芒,从空间的正中央隐约透出,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个……祭坛?
君墨轩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撑着站起身,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向那光芒来源靠近。
越是靠近,怀中瓷符的震颤就越是明显,甚至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嗡鸣。那鸡血红残片更是滚烫得惊人。
借着那幽蓝的微光,他看清了。
那是一个用黑色石头垒砌的简陋圆形石台,不高,上面刻满了与通道壁上类似、却更为复杂密集的奇异符号。石台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放置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残破的陶俑,只有半截,仿佛曾被巨大的力量摧毁。陶俑的造型古拙,面目模糊,却透着一股苍凉悲怆的气息。而那幽蓝的光芒,正是从这半截陶俑的断裂处散发出来的,光芒微弱却稳定,映照着石台上深暗的、早已干涸不知多少岁月的暗褐色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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