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巧遇匠人
晨光微亮，长白山镇的积雪反射着冷冽的光。白辰三人早早起床，准备按计划接触常玉川。
“直接去他的石刻作坊，”白辰整理着衣领，“就用定制石碑当借口。”
杨紫检查着随身携带的设备：“我已经在附近几个位置装了信号增强器，能更精准地监测能量波动。”
徐子东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会儿：“今早地下水脉特别平静，那股冰冷的能量消失了，像是被故意藏了起来。”
迎宾客栈的老板见他们要出门，赶紧劝阻：“三位客官，外面查得正严呢！松井大佐下令全镇戒严，要挨家挨户搜查。”
白辰笑了笑：“我们就是去谈笔生意，很快就回来。”
走出客栈，镇上的气氛果然比昨天更紧张。日军巡逻队至少多了一倍，每个路口都设了哨卡，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一队日本兵正粗暴地砸开民宅的门，进去搜查。
“他们在找什么？”杨紫低声问。
白辰扫了眼街道：“不像是找将军，更像是在找...某样东西。”
他们避开主要哨卡，绕路往东街走。越靠近常氏石刻作坊，街道越安静，连日军巡逻都少了许多。
常氏石刻的院子比想象中大，青砖围墙有些年头了，门楣上挂着块老匾，写着“常氏石刻”四个苍劲的大字。院门虚掩着，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凿石头的清脆声响。
白辰推开院门，眼前的景象让三人愣了一下。
院子里堆着各种石材，从粗糙的原石到半成品的碑刻、雕像，摆得整整齐齐。靠墙的工作棚下，一个穿工装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专注地雕刻一块石碑。他动作流畅又精准，每一凿都恰到好处，石屑纷飞间，碑文慢慢显现出来。
最让人惊讶的是，院子里几只麻雀正蹦跳着啄食石屑，对近在眼前的凿击声毫不在意。一只花猫懒洋洋地趴在晒暖的石料上打盹。这景象和院外的紧张氛围完全不一样，仿佛是个世外桃源。
“请问是常玉川先生吗？”白辰开口问道。
男人停下手中的凿子，转过身来。他大概三十五六岁，长得清秀，鼻梁上架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明亮又温和。他摘下沾着石屑的手套，露出修长白皙的手指。
“正是我。几位是？”他的声音温润好听，还带着点书卷气。
白辰上前一步：“我们是贵州百草堂的，想来定制一块药石碑。”
常玉川眼里闪过一丝好奇：“药石碑？这倒是少见。请进来说话。”
他领着三人穿过堆满石料的院子，走进一间兼做展厅和待客用的厢房。房间里摆着各种石雕作品，从传统碑刻到现代人物雕像，都精致得很。最显眼的是墙角一尊没完成的苍鹰石雕，每片羽毛都栩栩如生，眼神锐利得像真的一样。
“好手艺！”徐子东忍不住赞叹，手指轻轻拂过苍鹰石雕的翅膀。
常玉川笑了笑：“过奖了。石头本身就有生命，我只是帮它们把该有的样子展现出来而已。”他转向白辰，“不知几位想定制什么样的药石碑？”
白辰早准备好了说辞：“我们百草堂想立一块记载本草纲目的石碑，既要实用，又得有艺术价值。听说常先生是本地最好的石刻匠人，特意来拜访。”
常玉川点头：“本草纲目...内容不少啊。石碑尺寸有要求吗？想用什么石料？”
杨紫接过话：“我们打算用本地的青石，尺寸嘛...”她看似随意地打量房间，“大概跟门外那块石碑差不多大。”她指的方向，正是昨天徐子东感觉到异常的那块人形巨石。
常玉川眼神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那块石头质地不错，是前几天刚从黑瞎子沟运回来的。不过做碑刻的话，我建议用南山产的白石，质地细腻，更适合刻小字。”
白辰注意到墙边架子上摆着几个做好的小型石雕，其中一尊日本军官半身像看着很眼熟，和昨天他看到常玉川雕刻的那尊很像。
“常先生还接日本客人的生意？”白辰装作无意地问。
常玉川叹了口气，笑容有点苦涩：“这年月，做什么生意都由不得自己啊。他们给钱爽快，要求也明确，比那些斤斤计较的本地老乡好打交道多了。”他摇摇头，“我就是个匠人，只想安心做手艺，不想掺和政治上的事。”
这话滴水不漏，既解释了为什么接日本人生意，又表明了自己中立的态度。
徐子东走到窗边，看似欣赏院景，其实在感应地下水流。他发现院子东南角的地面最近好像被翻动过，土壤颜色和周围不一样。
“常先生这院子有些年头了吧？”徐子东突然问。
常玉川点头：“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到我这儿是第四代了。几位要是对老建筑感兴趣，等谈完事我可以带你们转转。”
白辰和杨紫交换了个眼神。常玉川表现得太正常了，反而让人怀疑。乱世里能保持这么平静心态的匠人，要么是真的超然物外，要么就是特别会隐藏。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日本兵粗暴地推开院门，带头的军曹大声喊：“搜查！所有人都出来！”
常玉川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平静，对白辰三人低声说：“几位稍坐，我去应付一下。”
他走出厢房，迎向日本兵，用流利的日语说着什么。那军曹态度傲慢，但常玉川不卑不亢，从容应对。
白辰趁机闭上眼睛，试着感应院里的能量波动。可让他惊讶的是，整个院子被一种奇怪的“寂静”笼罩着，好像所有声音和能量都被吸收了。他想和院中的麻雀建立联系，却发现那些小鸟的意识异常平静，几乎像是被催眠了。
杨紫悄悄拿出一个小型探测仪，指针微微颤动，显示有微弱的异常能量读数，但没法精确定位。
徐子东则专注感应那块人形巨石下的地下水脉。他感觉到那里有股冰冷的阻力，阻止他的感知深入。
院子里，常玉川好像和日本兵达成了协议。军曹带着人粗略地检查了一下院子，没多纠缠就走了。
常玉川回到厢房，满脸歉意：“抱歉，让几位见笑了。这年月，做点生意不容易。”
白辰试探着问：“常先生日语说得真好。”
常玉川笑了笑：“干我们这行，总得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日语是跟一个老主顾学的，他是满铁的地质学家，经常来我这儿定制标本底座。”
解释得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详细讨论了药石碑的规格、用料和工期。常玉川专业知识很丰富，对各种石料的特性、刻工技法都了如指掌，完全是个专注手艺的匠人模样。
就在商谈快结束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老乡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大声喊：“常先生！不好了！黑瞎子沟又出事了！”
常玉川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李老四，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那个叫李老四的老乡喘着粗气：“王、王老二家的儿子...昨天进沟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大伙儿都不敢去找，说沟里闹鬼！”
常玉川皱眉：“胡说八道！哪来的鬼！”
李老四压低声音：“是真的！有人说在沟里看到了...看到了会动的石头人！”
常玉川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但很快掩饰过去：“肯定是看花眼了。我这就找人帮忙搜救。”
他转向白辰三人，满脸歉意：“抱歉，几位也听到了，我得去处理点急事。石碑的事，咱们改天再细谈？”
白辰点头：“当然，救人要紧。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离开常氏石刻，三人在镇上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
“他在隐藏什么，”白辰肯定地说，“整个院子都被一种能量场笼罩着，干扰了我的感知。”
杨紫查看探测仪记录：“他跟日本兵说话的时候，能量读数有过一次短暂的峰值，然后又恢复平静了。像是...被故意控制着。”
徐子东则说：“那块人形巨石下面肯定有问题。我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阻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探查。”
就在这时，一队日本兵押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从街上走过。白辰认出其中就有早上报信的李老四。
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日本兵后面——张华峰佝偻着背，独眼里闪着诡异的光。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白辰三人藏身的方向。
白辰赶紧拉着杨紫和徐子东躲进更深的阴影里。
张华峰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但没多追究，转身跟着日本兵走了。
“他们在抓知情人，”白辰低声说，“那个李老四恐怕凶多吉少。”
杨紫脸色凝重：“常玉川肯定跟这些事有关。但他隐藏得太好了，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
徐子东突然说：“今晚我再来一趟。水能渗透大多数屏障，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白辰摇头：“太危险了。常玉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白辰突然说：“或许我们该换个方向调查。”
“什么意思？”
“要是常玉川是清白的，那黑瞎子沟的异常怎么解释？”白辰目光深邃，“要是他不清白，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黑瞎子沟？”
杨紫好像明白了：“你是说，他故意让李老四在我们面前说那些话？”
白辰点头：“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想借我们的手调查黑瞎子沟的异常；要么...黑瞎子沟里有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故意用闹鬼的传言吓退好奇的人。”
徐子东皱眉：“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辰望向常氏石刻的方向，眼里闪过锐利的光：“既然他给我们指了路，那我们就去黑瞎子沟看看。不过在这之前...”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得先给他送份‘礼’。”
当天下午，一份包装精美的贵州特产被送到了常氏石刻作坊。附带的卡片上写着：“聊表心意，感谢今日招待。百草堂敬上。”
常玉川打开礼盒，里面是几种贵州特有的药材和一瓶茅台酒。他拿起那瓶酒，仔细看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意思...”他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瓶光滑的表面。
没人注意到，礼盒的夹层里，藏着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发射器。而在迎宾客栈的房间里，杨紫的仪器上，一个红点正缓缓闪烁。
夜幕降临，常玉川独自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满天星斗。他手里的刻刀无意识地在石料上划着，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游戏开始了，”他对着夜空轻声说，声音冷得像长白山的寒冰，“让我看看，你们能玩多久。”
刻刀划过的地方，石料表面泛起微弱的灰白色光芒，很快又隐没在黑暗里。
而在不远处的迎宾客栈里，白辰突然睁开眼睛，对另外两人低声说：
“他动了。带着什么东西，正往黑瞎子沟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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