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的最后一日,汉军营地如同绷紧的弓弦,弥漫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士卒们默默地检查着兵器甲胄,给战马喂足最后的精料,空气中只剩下金属摩擦和偶尔响起的、压抑的咳嗽声。
霍昭并未留在帐中,他带着阿月和一小队亲卫,再次潜行至靠近王庭外围的一处隐蔽观察点。
他要最后确认一下匈奴的布防,尤其是侧后山区的情况。
然而,就在他们借助丘陵和灌木的掩护,小心移动时,前方负责探路的雪魄和几头狼,突然发出了极其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咕噜声,随即迅速隐入了乱石之中。
“有情况!”阿月立刻拉住霍昭的手臂,低声道。
霍昭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瞬间伏低身体,屏住呼吸。
只见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
大约二三十名匈奴骑兵,护送着一辆装饰颇为华丽的、由两匹健马拉动的穹庐马车,正沿着小路,似乎要返回王庭方向。
马车周围护卫的匈奴骑兵,衣着也比普通士卒精良一些,显然车内的人物身份不低。
这支小队似乎并未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危险,行进间颇为松懈,有人还在大声谈笑着,似乎在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战事和王庭内部的某些纷争。
“是粟籍部落的人。”
通晓匈奴语的译官在霍昭耳边低语,“听他们谈话,马车里坐的好像是粟籍部落的一位酋渠(首领),刚从侧面山区自己的部落营地商议完事情返回王庭。”
酋渠?匈奴贵族!
霍昭眼中精光一闪!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一个活的、地位不低的匈奴贵族,所能提供的情报,价值远超普通俘虏!
“拿下他们!要活的,尤其是那个酋渠!”霍昭当机立断,对身边的亲卫队长下令。
这支亲卫队不过五十人,但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锐士。
亲卫队长会意,立刻打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五十名亲卫如同鬼魅般散开,借助地形,悄无声息地对那支匈奴小队形成了包围。
霍昭对阿月低声道:“让雪魄它们堵住退路,制造混乱,但尽量不要杀人,尤其是马车里的人。”
阿月点头,对着雪魄隐藏的方向发出了几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虫鸣般的音节。
下一刻,就在匈奴小队即将通过一片相对狭窄的路段时,异变陡生!
道路两侧的乱石和灌木后,毫无征兆地射出了一片精准无比的弩箭!
“噗嗤!噗嗤!”箭矢并非瞄准要害,而是精准地射向了匈奴骑兵战马的马腿,以及他们持缰绳的手臂!
希津津——!
战马惨嘶,纷纷失蹄倒地!
护卫的匈奴骑兵猝不及防,瞬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有埋伏!”
“保护酋渠!”
惊慌的呼喊声刚起,雪魄率领着七八头凶悍的漠北狼,如同闪电般从后方扑出!
它们并不直接撕咬致命处,而是凶狠地攻击落马匈奴兵的下盘,撕扯他们的皮甲,发出令人胆寒的低吼,极大地加剧了混乱和恐慌!
与此同时,五十名汉军亲卫如同猛虎下山,从两侧扑出!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刀背、拳脚并用,迅速将那些被摔得七荤八素、又被狼群吓得魂飞魄散的匈奴护卫制服、捆绑!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几十息的时间。
除了几名负隅顽抗的匈奴兵被格杀,大部分护卫,包括那名刚从马车里惊恐万状地探出头来的、穿着华丽裘袍的肥胖匈奴酋渠,全都成了俘虏!
那酋渠看着周围如同神兵天降的汉军,以及那些龇着獠牙、虎视眈眈的野狼,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马车里,嘴里叽里咕噜地求饶不止。
霍昭走上前,冷冷地注视着这名俘虏。
译官立刻上前审讯。
在死亡的威胁和汉军锐士冰冷的杀气下,这位养尊处优的酋渠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同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全都吐露出来:
单于伊稚斜确实对汉军行踪不明感到焦躁,已严令各部加强戒备……王庭内部,对于是战是守,其实存在分歧,部分部落首领不愿与汉军死拼……侧后山区的防御确实最为薄弱,主要由像他这样的小部落负责,彼此缺乏协调……
甚至,他还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单于似乎有意,若战事不利,便向更北方的深山区转移……
这些情报,与霍昭之前的判断相互印证,并且提供了更多细节,尤其是关于单于可能北撤的动向!
霍昭心中大定。
他立刻下令,将这名酋渠和几名重要俘虏秘密押回营地严加看管,尸体和马车则迅速处理干净,不留痕迹。
带着这份意外获得的、极其宝贵的情报来源,霍昭与阿月迅速返回营地。
最后的疑虑被打消,战略部署可以根据俘虏提供的信息进行微调。
俘获酋渠,如同在决战前夜,为汉军点亮了一盏洞察敌情的明灯。
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向着这支孤军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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