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安暗流涌动相对应,遥远的漠北深处,残存的匈奴势力,正沉浸在无尽的屈辱与愤怒之中。
新任的单于,伊稚斜之子乌维(此为常见匈奴名),在一个仓促搭建起来的营地里,召集了残存的各部首领。
他年轻的面庞上充满了与他年龄不符的阴鸷与恨意。
父亲的惨死,王庭的崩溃,圣山的玷污,如同毒火日夜灼烧着他的心。
“耻辱!这是自冒顿单于以来,我大匈奴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乌维单于猛地将手中的金碗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环视着帐内一个个面带悲愤或是惶恐的部落首领,声音嘶哑,“霍昭!霍昭!我乌维在此对长生天起誓,此生必杀此獠,用他的头颅,祭奠我父汗的在天之灵!用汉人的血,洗刷狼居胥山的污秽!”
帐内一片死寂,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大单于,”一名老成的部落首领出列,他是伊稚斜的旧臣,沉声道,“霍昭此人,用兵如神,狡诈异常。如今他携大胜之威,深受汉帝宠信,手握重兵,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另一名性情暴烈的将领怒吼道。
“自然不能!”乌维单于眼神冰冷,“硬拼,我们如今确实不是对手。但,仇恨的种子已然种下,我们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更需要……找到他的弱点!”
他看向帐内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正是当初从阗颜山王庭侥幸逃脱的左贤王,也是乌维的叔父。
“左贤王,”乌维单于问道,“你与霍昭交手最多,依你之见,此人……可有弱点?”
左贤王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拜霍昭所赐。
他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霍昭此人,勇猛果决,用兵不拘一格,确实难缠。但……他并非全无破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据我们安插在汉地的细作回报,以及从溃兵口中拼凑的信息来看,霍昭身边,始终跟着一个极其特殊的女子——那个被称为‘狼女’的阿月。”
“狼女?”乌维单于皱起眉头,他也听过一些模糊的传闻。
“此女非同小可!”左贤王的语气变得凝重,“她并非寻常女子,据说是被狼群养大,能与狼沟通,嗅觉、听觉远超常人,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霍昭多次陷入绝境,都是靠她寻得水源、辨别方向,甚至……指挥狼群作战!王庭决战那日,我军阵脚大乱,指挥失灵,很大程度上,就是败在她和那群该死的狼身上!”
他看向乌维单于,一字一顿地说道:“可以说,没有这个‘狼女’,霍昭未必能如此顺利地找到王庭,也未必能在漠北绝地来去自如!她,就是霍昭的眼睛,是他的护身符,也是他最大的依仗和……弱点!”
帐内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原来匈奴败得如此之惨,背后竟有这样一个诡异的存在!
乌维单于眼中寒光爆射,猛地站起身:“你的意思是……”
左贤王阴冷地笑道:“霍昭自身如同铁桶,难以攻破。但若能先除掉这个‘狼女’,无异于断其臂膀,瞎其双眼!甚至,可能让霍昭方寸大乱!此女,必除!而且,要不惜一切代价,务求必杀!”
痛定思痛,细作复盘,匈奴人终于将复仇的毒牙,清晰地瞄准了阿月。
一场针对“狼女”的、跨越千里、不择手段的暗杀阴谋,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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