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河东之地,午后的日头依旧毒辣。玄虎军主力离开黄河滩头后,已向东北方向连续急行军两日。人困马乏之际,李晏下令全军在一处有溪流穿过的丘陵谷地休整一个时辰。中军设在一棵大槐树的树荫下,难得的清凉暂且驱散了行军的燥热与疲惫。
李晏、墨尘、黑熊、雷豹、秦英、秦华、过山风、萧影等核心将领俱在帐中围坐,简单地吃着干粮,饮着清水。年轻的后勤官赵顺则侍立一旁,随时听候吩咐。整个玄虎军的决策核心,此刻都聚集于此。
“寨主,”过山风放下水囊,用树枝在沙地上粗略画着,神色凝重地禀报最新军情,“根据哨探最新回报,我军目前在此处。西北方向约六十里,便是河东郡城蒲坂,隋将屈突通率重兵驻守,城防坚固,听闻唐公李渊的主力正与之对峙,战况胶着。”
他手指移向东北方:“若继续沿当前大路北上去霍邑,势必越来越靠近郡城战区,易与屈突通的游骑或李唐的哨探发生不必要的摩擦。另有一条小路,可从此处向东,再折向北,虽需多行两三日,且道路难走些,但可完全避开郡城正面战场,更为隐蔽安全。”
墨尘捻须沉吟片刻,缓声道:“屈突通乃隋室名将,河东乃坚城。李渊父子志在关中,必不愿顿兵于坚城之下。久攻不克,或围而不打,或分兵绕行,乃是常理。我军当务之急是尽快与李世民将军会师霍邑,不宜在此久留,更不宜卷入攻城战事。绕行小路,虽耗时稍久,然避实就虚,乃稳妥之上策。”
李晏点头,目光扫过帐内众将:“先生所言极是。我军目标乃是会师,非攻坚城。便依此议,午后转向东行,取小道北上。”战略方向就此定下。
他随即转向各位将领,语气转为务实:“连日行军,各营情况如何?伤亡、械甲、士气,都仔细报来。”
黑熊声若洪钟,率先回道:“寨主放心!俺锐士营四百二十个弟兄,个个都是好样的!甲胄兵刃出发前都仔细检查过了,没问题!”
雷豹接口,声音干脆:“前锋营五百五十人,状态正佳,随时可战!”
秦英沉稳禀报:“弩弓营三百八十人,箭矢消耗不大,尚称充足。”
秦华道:“轻骑营二百骑,马匹已饮喂,蹄铁无恙。”
过山风:“哨探营一百二十人,已按梯次撒出,警戒四周。”
萧影静立一旁,只是微微颔首,示意麾下五十“影”卫随时待命。
赵顺赶紧上前一步,补充道:“寨主,中军亲卫、工匠、医护等辅兵共计约四百人,由小的统筹,目前一切安好。就是……冯司制让带来的那五十套‘铁浮屠’重甲及精选悍卒,一直由寨主亲卫直辖,未编入各营,其耗用需单独计册,不知……”
李晏“嗯”了一声,淡然却不容置疑地道:“铁浮屠乃我军杀手锏,非至关键时不动用。此部暂由我亲率,独立成军,一应供给,你需优先保障,单独造册便是。”赵顺连忙躬身称是。
众将心中了然,全军战辅兵合计两千一百余百战精锐,虽经苦战跋涉,但骨架完好,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无疑是一支可靠的主力野战兵团。
众人议定方略,刚用完干粮,准备稍作歇息,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报——!寨主!各位将军!紧急军情!”
一名哨探营队正不及通传便疾步冲入帐内,单膝跪地,气喘吁吁:“东北方向十里外‘张家庄’遭百余名溃兵劫掠!庄门已破,烟尘四起,哭喊震天!”
李晏眼中寒光一闪:“可知溃兵来历?”
“看其衣甲混杂,行事凶悍,像是哗变溃逃的郡兵,已成流寇!”
“具体人数?装备如何?”
“约百二三十人,多有皮甲,持刀枪弓弩,但队形散乱,正在庄内烧杀抢掠!”
李晏眼中寒光一闪,敌情、距离、时间在他脑中瞬间清晰。他没有任何犹豫,命令如闪电般下达:
“秦华!雷豹!”
“末将(俺)在!”两将霍然起身。
“秦华! 速率你轻骑营一百精骑,携带元戎弩与拉火雷,即刻出发!你的任务是:以最快速度驰援张家庄,利用骑兵机动性,外围游弋射杀,驱赶、分割溃兵,并堵死所有逃路,不许放走一人!”
“雷豹! 你精选五十名前锋营中最悍勇、精通骑术的弟兄,身披内甲,外持百炼钢刀,携带拉火雷,随秦华部后出发!你们的任务是:待秦华轻骑控制住外围后,直接突入庄内,进行短促突击,清剿残敌,解救百姓!”
“过山风! 你派一队哨探,骑马随行,负责战场指引与情报传递!”
“得令!”三将轰然应诺,转身冲出大帐,帐外立刻传来急促的集结号令与马蹄声。
李晏看向帐内其他将领:“黑熊,秦英,你二人率本部,于大营待命,保持警戒,预防不测。其余人等,各司其职。”
“是!”
命令下达一炷香的功夫后,一骑快马便奔回大营报捷:“禀寨主!大捷!秦华将军与雷豹将军已解决战斗!我军仅轻伤数人,百余名溃兵被阵斩七十余,俘虏四十,无一漏网!庄内百姓正在救治!”
李晏微微颔首,这才起身,对墨尘、黑熊等人道:“我们去看看。”
当李晏率众赶到张家庄时,战斗早已结束。秦华的轻骑在外围游弋警戒,庄内零星还有硝烟味,雷豹正带着他那五十名悍卒在清理战场、安抚百姓。庄内一片狼藉,但秩序已然恢复。百姓们惊魂未定,但看到玄虎军旗号和李晏等人,眼中已少了恐惧,多了感激。
“寨主!”雷豹抹了把脸上的烟尘,大步走来,“溃兵已清理干净,缴获了些破烂兵甲。庄子里伤亡了十几口人,粮食被抢了不少。”
李晏面色沉静,目光扫过废墟和哀泣的百姓,下令道:“赵顺。”
“小的在!”
“清点缴获,除军械外,所有粮食财物,悉数归还庄民!阵亡的多亲,好生安葬,我军出银钱抚恤。受伤的,全力救治!”
“是!”赵顺立刻带人忙碌起来。
当粮食和财物被送还到百姓手中时,当玄虎军的医护兵开始为伤者包扎时,庄民们终于相信了这不是梦,纷纷跪地叩谢,哭声和感激声混杂在一起。
玄虎军军纪严明、剿匪安民之名,随着张家庄幸存者的口口相传,如风一般迅速扩散。大军在庄外休整一夜,次日清晨即开拔,继续沿小路东行。
当日晚间,大军在三十里外一处废弃的土堡扎营。夜色初降,萧影便无声地出现在李晏身边,递上一块半焦的木牌和几片残破的布条。“寨主,这是‘影’卫昨日在清理张家庄战场时,从一名溃兵头目身上搜到的,另一部分是在庄后一处被焚毁的宅院废墟中找到。”
李晏接过,木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诡异鸟兽图腾,布条边缘则有特殊的刺绣纹路。他瞳孔微缩,看向萧影。
萧影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这图腾,与当年袭击我家族的杀手身上佩戴的信物,有七分相似。而这刺绣针法,出自洛阳官坊。溃兵口供零散,但提及他们曾受雇于一位‘洛阳来的大人物’,在河东等地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李晏将物品紧紧攥在手中,目光锐利如刀:“洛阳……王世充的地盘。看来,你的仇家,与洛阳方面脱不了干系。此事暂且保密,继续查,但要格外小心。”
“明白。”萧影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
此后数日行军,沿途村落百姓的眼中,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好奇与试探,甚至有人主动在路边放上清水瓜果。 大军继续东行,绕开郡城方向,直指霍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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