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坟场初临,死寂序曲 (上)
王梓墨立于宇宙边荒的混沌壁垒之前。前方不再是熟悉的星辰大海,而是一片仿佛被巨兽啃噬、又被随意缝合的破碎疆域。空间在这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色彩黯淡,以灰、黑、暗红为主调,仿佛万物终结后凝固的血液与灰烬。
他深吸一口气,即便以他混沌道体的包容性,也能感受到此地弥漫着一种迥异于寻常死寂的“存在性消亡”的气息。这不是简单的生命绝迹,而是连“存在”本身的概念都在被缓慢磨灭的痕迹。
一步踏出,穿越那层无形的界限,仿佛从一个鲜活的世界迈入了一具庞大无比的宇宙尸骸内部。压力骤增,并非物理上的,而是源于大道法则的紊乱与缺失。外界的天地精气在此地近乎于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驳杂、混乱、充满毁灭因子的异种能量流,寻常圣人至此,恐怕连维持自身道则不崩都需要耗费心力。
他运起混沌大道,周身毛孔舒张,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开始尝试吸纳、转化这些混乱能量。过程并不顺畅,这些能量中夹杂着太多不同世界的法则碎片和怨念残响,如同吞咽掺杂了玻璃渣的腐肉。但他坚持着,将混沌大道作为最强大的熔炉,强行炼化,提取那微乎其微的可利用本源,同时将那些有害的杂质与残念以混沌气磨碎、排出体外。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但也是一种对混沌大道掌控力的极致锤炼。
他缓缓前行,脚下是松软而冰冷的“土壤”,仔细看去,竟是无数世界尘埃、破碎的法则符文、以及难以辨识的物质微粒混合而成,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仿佛在践踏着无数文明的骸骨。
目光所及,景象光怪陆离,远超想象。左侧,一片浩瀚的海洋被冻结在半空中,冰面呈现不祥的暗蓝色,里面封存着巨大而扭曲的生物阴影,它们的姿态停留在最后一刻的挣扎与恐惧。右侧,一片燃烧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苍白火焰,无声地舔舐着一块悬浮的巨型大陆,火焰没有任何温度,反而散发着吸噬灵魂的寒意,那是“寂灭之火”,专门燃烧灵性与法则。
更远处,他看到了一具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巨兽骨架,肋骨如同横贯星域的山脉,头颅的位置只有一个巨大的黑洞,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骨架呈现出一种玉石与金属混合的质感,上面布满了巨大的爪痕与腐蚀孔洞,诉说着它生前经历的惨烈战斗。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细微的、源自不同法则体系崩坏时产生的“噪音”——有时是空间自身不堪重负的呻吟,有时是时间碎片流淌的滴答异响,有时又是某些强大存在死后执念不散形成的低语幻听。这些声音无孔不入,试图侵蚀心神。
王梓墨谨守灵台,眉心发光,“前”字秘与数字秘结合,形成一层无形的神识滤网,屏蔽了大部分有害的精神污染,只保留对潜在危险的预警。他像是一个最谨慎的探险家,在每一步落下前,都以神识反复扫描前方,避开那些明显不稳定的空间裂缝、隐形的法则陷阱以及沉睡的危险能量团。
他尝试祭出混沌道剑,道剑在此地发出轻微的嗡鸣,剑身上的混沌气流转加速,似乎对周遭环境既感到排斥,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王梓墨微微蹙眉,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混沌本身,与这种万物终结的“归墟”状态,存在着某种尚未可知的深层联系。
前行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月,在这时间流速都显得有些紊乱的区域,很难准确衡量。他来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这里漂浮着大量规则的金属立方体,每一个都有山岳大小,表面光滑如镜,却布满了某种未知文明的几何纹路。它们寂静地悬浮着,仿佛一座被遗弃的星空城市。
王梓墨靠近其中一个立方体,指尖触碰那冰凉的金属表面。瞬间,一股庞杂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试图涌入他的识海——那是这个文明最后的哀嚎,是星球爆炸的闪光,是舰队覆灭的火焰,是某种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降临时的绝望画面……
他闷哼一声,混沌神识如同磐石,将这股信息洪流强行镇压、分解、吸收。他看到了一个发展出高度能量科技的文明,最终在一种弥漫的“灰色雾气”中,所有生命体连同他们的造物,都被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粒子,唯有这些承载信息的金属方块,因为其特殊的材质和结构,侥幸残留了下来。
“又是……灰色雾气……”王梓墨眼神凝重。这与他在太初古矿、黑洞祭坛感知到的归墟气息,同出一源,只是更加浓郁,更加本质。
他放开手,金属立方体恢复了死寂。他环顾这片无尽的立方体森林,仿佛看到了无数个类似地球、类似北斗的世界,它们曾拥有各自的辉煌与故事,却最终都在“归墟”的力量下,化为了这坟场中不起眼的一堆残骸。
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压在他的心头。这不仅仅是实力的对抗,更是文明存续的考验。他之前的战斗,无论是针对寂灭天尊还是地府,都还局限于“此界”的内部矛盾。而在这里,他直面的是跨越多元宇宙的、冷酷无比的文明收割者。
他继续深入,心中的目标更加明确:找到那柄断裂的染血石斧,找到“源点”的线索。那或许是打破这无限循环的毁灭,为所有文明寻得一线生机的关键。
就在他穿越这片立方体区域时,异变陡生!
前方,一片看似寻常的虚空突然剧烈扭曲,紧接着,三头形态诡异的生物无声无息地浮现。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像是由粘稠的阴影和破碎的空间碎片构成,不断蠕动、变化,散发出贪婪、饥饿的精神波动。它们的核心,闪烁着一点与周围灰色雾气同源的能量光斑——这是万界坟场中诞生的原生怪物,以残存的能量和误入此地的生命体为食!
“寂灭孽物……”王梓墨瞳孔微缩,握紧了手中的混沌道剑。在这死寂的序曲之后,真正的危险,终于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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