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希拉里·观星者很快便答应了会面,地点就定在公共观星台顶层的静室,时间在次日黄昏后。他只要求云月漓单独前来,最多带一名随从。
这个要求让石玲大为不满,慕容璇也感到担忧。但云月漓却觉得,这反而体现了希拉里的某种诚意——他不希望会面被过多势力介入,变成一场政治表演。
黄昏时分,云月漓在慕容璇亲自陪同下,乘坐不起眼的马车前往位于城市西侧山丘上的公共观星台。石玲穿着便装,远远跟在后面警戒。
观星台是一座古老的石制建筑,充满了岁月沉淀的痕迹。拾级而上,城市的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谧与古老星辰的呼唤。顶层静室没有门,只有一道厚重的深蓝色绒布门帘。
慕容璇留在楼梯口,云月漓独自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静室不大,呈圆形,穹顶上绘着古老的星图,此刻正随着某种机制缓缓转动,模拟着天象。室内没有过多的家具,只有一张矮几,两个蒲团,以及靠墙摆放的一些古朴的星象仪器。希拉里·观星者正背对着门口,仰头注视着穹顶流转的星辰,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近距离看,这位老预言者比在码头上更显清瘦,皮肤如同陈年羊皮纸,但那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得如同最纯净的水晶,仿佛能倒映出人心的每一个角落。他身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洞悉世事的平和与深邃。
“云月漓小姐,请坐。”他的声音温和,如同微风拂过古卷,“这里的星辰,虽然是人造的幻影,却也能让人心境平和,暂时远离尘世的纷扰。”
云月漓依言在蒲团上坐下,行了一礼:“感谢大师拨冗相见。”
希拉里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仿佛带着重量,却又奇异地不让人感到压迫。“你的身上,萦绕着非常特别的‘轨迹’。”他缓缓说道,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着,“星光、泪痕、蚀月的阴影、毁灭的火焰、坚韧的守护……还有一丝……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变数’。很复杂,但也因此,充满了可能性。”
他果然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云月漓心中微凛,表面却保持平静:“大师慧眼。月漓此行,正是想请教关于星象传承,以及……蚀月之灾后的天象变化。”
接下来的谈话,更像是一场学术探讨。云月漓谨慎地讲述了自己获得星辉之力的过程(隐去了守星者和“心钥”的具体细节),描述了净化蚀月能量时的感受。希拉里听得非常认真,偶尔会提出一些关于能量性质、星空感应、上古记载的问题。他的问题往往直指核心,显示出极其渊博的知识和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
“星辉之力,古老而纯净,在记载中往往与‘指引’、‘净化’、‘希望’相关联。你能引动它,并用于对抗蚀月这种极致的‘湮灭’与‘混乱’之力,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或者说……一种‘必然’的偏移。”希拉里语气深沉,“观星塔的古老预言中,曾提及‘当群星之泪洒落尘世,蚀月的阴影将被短暂遏制,但命运的织机将迎来新的、更复杂的丝线’。如今看来,那‘群星之泪’,或许就应在了你的身上。”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云月漓,望向更深远的地方:“卡尔那孩子,看重的是帝国的秩序与掌控。但有些东西,并非人力可以完全掌控,比如星辰的轨迹,比如……心灵的共鸣。云小姐,你的路,注定不会平坦。黄金港只是其中一站。在你前方的迷雾中,我看到了更多的‘眼睛’在注视,更多的‘丝线’在缠绕。有些选择,将至关重要。”
这已经是近乎明示的提醒和某种程度的认可了。
云月漓郑重道谢:“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月漓会谨记于心。”
就在会面即将结束,云月漓准备告辞时,异变突生!
静室角落里,一个原本安静放置的、用于测量星位偏移的古铜色浑天仪,突然毫无征兆地自行剧烈转动起来!仪器的指针疯狂摇摆,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此同时,云月漓佩戴在胸前、贴身收藏的那枚从铁壁城获得的“瞳”组织黑色金属碎片,竟然微微发烫,并与她体内的“心钥”之力产生了极其短暂却尖锐的共鸣!
更让她震惊的是,一直沉稳平和的希拉里·观星者,在浑天仪异动的瞬间,脸色骤然一变,清澈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住了云月漓——不,准确地说,是盯住了她胸前传来异动的位置!
“这是……‘虚无信标’的气息?!”老预言者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静,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它怎么会……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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