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辰”这个名字,连同他那“摆摊能卖出任何东西”的传说,就像一根羽毛,在李狗蛋四人的心头反复撩拨,痒得厉害。那天空手而归的失望,非但没有打消他们的念头,反而让招募这位神秘后勤官的渴望变得愈发强烈。
接下来的几天,四人一边消化上次任务的收获,用贡献点适度强化自身,王铁柱终于穿上了心念念的“撼地靴”,走起路来地面微颤,气势更足;赵日天买了点能微弱恢复精神力的熏香,美其名曰“投资”;李狗蛋和周小明则补充了更多实用物资,一边将“寻找叶良辰”提升到了日常任务的优先级。
他们几乎一有空就泡在基地市场,采取地毯式搜索与重点盯防相结合的策略。
“兄弟们,记住目标特征!”李狗蛋在进行每日搜寻动员时会强调,“摊位极其简陋,可能只有几根鸟毛、几块破石头;摊主本人,懒洋洋,没干劲,可能还在睡觉;位置,市场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尤其是上次我们没仔细看的那些犄角旮旯!”
“明白!”王铁柱瓮声瓮气地响应,他负责用身高优势扫描远处。
“交给我了!我这双眼睛,就是为发现人才而生的!”赵日天拍着胸脯,他那身荧光t恤在人群中如同指路明灯。
周小明则发挥他的特长,像只警觉的小狗,不断吸着鼻子,试图从混杂着汗味、血腥味、食物霉味和各种奇怪材料气味的市场空气中,捕捉到一丝与众不同的、“可能很厉害”的人味。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几天下来,他们几乎把市场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找到了卖各种稀奇古怪异兽骨骼的,找到了声称能占卜吉凶的瞎子,找到了专卖从废墟里刨出来的、锈成一坨的电子产品的,甚至找到了一个自称拥有“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系统、但死活不肯演示的尴尬哥……
就是没找到那个符合“几根鸟毛几块破石头”和“懒洋洋摊主”描述的叶良辰。
“奇了怪了,这叶良辰难道还会隐身不成?”赵日天蹲在一个卖蘑菇的摊位前,唉声叹气,“这市场都快被咱们踩平了,影子都没见着!该不会是那几个摊主吹牛忽悠咱们的吧?”
王铁柱一边嚼着刚买的肉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会不会是……他看咱们找他,故意躲起来了?”
李狗蛋眉头微蹙,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信息有误,或者叶良辰行踪不定。但他内心深处有种直觉,这个人一定存在,而且就在市场里。
“小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李狗蛋看向负责气味侦察的周小明。
周小明努力地回想,小脸皱成一团:“我……我闻到很多奇怪的味道,有药水的,有金属的,有腐烂的……但好像……都没有特别‘强’或者‘不同’的味道。大部分摊主……味道都很普通,或者很疲惫。”
线索似乎中断了。
就在几人有些气馁,准备打道回府,明天再战时,周小明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目光投向市场一个他们之前忽略的、更加不起眼的方向——那是一条夹在两排破败板房之间的、宽度不足两米的狭窄通道,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建材和垃圾,平时根本没人会注意。
“那里……”周小明迟疑地指着那条通道,“好像……有一股很淡很淡的……‘空白’的味道。”
“空白?”三人都愣住了。味道还有空白的?
“就是……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把所有味道都隔绝开了一样……”周小明努力描述着自己奇特的感觉,“很……很干净,也很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狗蛋精神一振:“走,进去看看!”
四人小心翼翼地挤进那条狭窄的通道,脚下踩着碎石和垃圾,光线也暗了下来。通道很深,七拐八绕,仿佛通向另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走了约莫一两分钟,眼前豁然开朗——通道的尽头,竟然连接着一个被几栋高大建筑阴影笼罩的、不足十平米的小小天井!这里几乎与外面的喧嚣隔绝,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而就在这天井最靠墙的角落,他们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有些地方起了毛球的普通运动服,头发略长,微微遮住了眼睛。他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靠墙坐在地上,身下只垫了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
他的“摊位”更是寒酸到了极致——就在他面前的地上,同样铺着一块更小的、脏兮兮的布,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样东西:
一撮看起来灰扑扑、毫无光泽的、不知道是什么异兽的毛发,随意地捆成一束,旁边插着个用废纸板做的标签,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影猫尾毛纪念品,售价:1积分”。
几块颜色暗淡、形状不规则、毫无能量波动的石头,标签写着:“秘境奇石,见证历史,售价:1积分”。
一个生锈严重、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小齿轮。
还有半瓶装着浑浊液体的、连标签都没有的玻璃瓶。
而摊主本人,正如传闻中所说——懒洋洋。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目微闭,头颅低垂,胸口规律地微微起伏,竟然……好像睡着了?!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鼾声传来!
这画面,这配置,这氛围……与其说是个摊位,不如说是个流浪汉的临时栖身地!跟“万能后勤”、“神级摊主”的形象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我靠!”赵日天指着那几样“破烂”,声音都变了调,“就这?鸟毛?破石头?生锈齿轮?这他妈就是传说中能卖出任何东西的摊位?逗我玩呢?!老子随便在废墟里划拉两下,捡的都比这好!”
王铁柱也张大了嘴巴,看看那几样东西,又看看睡得正香的摊主,瓮声瓮气地说:“他……他是不是饿晕了?看着怪可怜的……俺这还有半块肉干……”
连周小明都疑惑地眨了眨眼,他想象中的“厉害的人”,不应该是浑身散发着强大气息或者神秘光芒的吗?怎么……味道这么“普通”,甚至还有点……落魄?
李狗蛋也是心中疑窦丛生。这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不起眼到近乎诡异。但他相信周小明的直觉,也相信那些流传的传闻不会空穴来风。他示意队友们稍安勿躁,自己则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那几样“商品”,同时开启了写轮眼。
在写轮眼的视野中,那几样东西依旧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能量反应。但当他将目光投向那个似乎在熟睡的年轻人时,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在他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场,这能量场并非用于防御或攻击,更像是一种……内敛的、创造性的波动,如同平静海面下暗藏的汹涌潜流。
就是他了!
李狗蛋心中笃定。这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反而更符合高人的设定!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唤醒对方:“老板?打扰一下?”
靠在墙上的年轻人毫无反应,鼾声依旧均匀。
赵日天忍不住了,上前一步,稍微提高了音量:“喂!兄弟!醒醒!生意上门了!”
年轻人依旧纹丝不动,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王铁柱有点着急,想着要不要用他那新靴子轻轻跺一下地,用震动把人叫醒,被李狗蛋赶紧用眼神制止。
就在几人束手无策,考虑是不是该放弃或者改天再来时,那年轻人似乎终于被赵日天那稍大的嗓门干扰,极其不耐烦地、用带着浓重睡意的鼻音嘟囔了一句:
“吵什么……本良辰在此小憩,何人聒噪……”
他连眼睛都没睁,只是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不买东西就滚……别耽误我做梦……”
这态度,这语气……果然够拽!
李狗蛋非但不恼,反而更加确定此人非同一般。他耐着性子,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老板,我们想买东西。”
听到这话,那被称为“叶良辰”的年轻人,终于极其缓慢地、不情愿地掀开了眼皮。
那是一双……怎么说呢,看似慵懒无神,瞳孔甚至因为刚醒而有些涣散,但在这慵懒之下,却仿佛蕴藏着星空般深邃、又带着几分睥睨意味的眼睛。他的目光懒懒地扫过李狗蛋,扫过他身后穿着荧光t恤的赵日天、人高马大的王铁柱和怯生生的周小明,没有任何波动,仿佛看到的只是几块会说话的石头。
“买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找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正主!李狗蛋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激动,指向地上那几样“破烂”,开始了他的试探:
“我们,想买点‘真正’的东西。”
叶良辰的目光顺着李狗蛋的手指,落在那撮灰扑扑的影猫尾毛上,然后又抬起来,与李狗蛋对视。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难以察觉的、带着些许嘲弄和玩味的弧度。
“哦?”他懒洋洋地反问,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识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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