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的碎片重新凝聚。
意识从混沌中剥离,林星再次感受到了时空跳跃带来的熟悉眩晕感。
当他稳住心神,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条熟悉的山道上——这是大竹峰通往后山的路径。
山风轻拂,绿意盎然,鸟鸣清脆。猴子小灰在树梢间欢快地跳跃,而林星的目光,却深深投向前方那片越发清晰的翠绿竹林。
一段记忆在此刻翻涌!
林星他在竹林边缘停下脚步。
山风呼啸,无数黑节竹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那属于张小凡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对师门的眷恋、对即将到来的审判的恐惧、对过往的怀念交织在一起。
而作为林星的记忆则更为沉重,那是两次目睹碧瑶在诛仙剑阵下香消玉殒的惨痛画面,是那抹决绝的水绿色身影。
他知道了此刻的时间点,便是流波山回来后,即将开始审判张小凡的剧情,如果按照“剧情”,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林星已经经历过了,碧瑶的悲剧即将发生!
就在林星思绪翻腾之时。
“张小凡!”
一声温柔而略带惊喜的呼唤,从竹林深处传来。
林星浑身一震,这正是他拼尽一切想要拯救之人的声音。
他立刻转身望去,只见竹影摇曳间,碧瑶一身水绿衣裳,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目光中既有柔情,又带着几分担忧望着他。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两人对视良久后,林星讷讷地问道,心中已是波澜起伏。
碧瑶缓步走近,眼中满是温柔笑意,柔声道:“我是来看你的啊!”
“可是这里太危险了,万一被人发现……”
“我不管,我只想看看你。”
林星默默点头,但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犹豫道:“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你就太危险了!”
碧瑶何等聪慧,一眼看出他脸上的犹豫神色,原本的笑意渐渐转为黯然,轻声道:“如果你担心什么,那我走好了。”
林星凝视着她,只见碧瑶脸上虽有欢喜,却掩不住那份憔悴,显然是这些日子为自己担忧所致。
属于张小凡的那份情感被触动,脱口而出:“我还能担心什么,难道我还能更糟吗?”这句话带着张小凡的绝望,也激发了林星的决心。
碧瑶闻言笑逐颜开,点头道:“好。”
两人相视微笑,气氛温馨。
半晌,碧瑶嗔怪道:“呆子,你说话啊!”
林星回过神挠了挠头,瞥见旁边有根倒地的粗大黑节竹,便走过去讷讷道:“你坐吧!”
碧瑶噗哧一笑,宛如鲜花绽放,清丽绝伦。
她走过去正要坐下,林星却突然拉住她:“你等等。”
碧瑶一愣:“怎么了?”
只见林星俯身用灵力瞬间将黑节竹拼接成一张椅子,随后还用袖子在椅子上仔细擦拭,起身后也不看碧瑶,低头道:“你现在坐吧!”
碧瑶收起笑容,嘴角微动,一双明眸凝视着张小凡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下,随即拉了林星一下:“你也坐吧!”
林星脸一红:“我,我坐地上就可以……”
不料碧瑶抬手将原本的单人椅,改成了双人椅,随后用力一拉,将他拉过来一同坐在竹椅上,嗔道:“叫你坐就坐呀!坐地上干什么?”
林星尴尬一笑,只觉得身边隐隐幽香,淡淡传来,从鼻端处飘了进去,到了自己的深心。
忍不住转头向她看去,只见碧瑶也正注视着他,眼波如水,说不出的温柔之意。
林星这时才回过神,发现从来不曾觉,甚至连当初他们二人被困在滴血洞中的时候,林星都没有觉得自己与她这般的接近。
半晌,他忽然道:“碧瑶。”
碧瑶微笑道:“怎么了?”
林星凝视着她,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心情却暗暗说道:为什么对张小凡这么好?
碧瑶怔了一下,慢慢把目光移到自己身前的土地上,脸上仿佛也飘起了淡淡迷惘,道:“是啊!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呢?”
他们二人的头顶之上,竹叶在山风中轻轻摆动着,仿佛也在轻轻诉说着什么。
“我的家世,还有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半晌,碧瑶幽幽地道。
林星迟疑了一会,随后轻轻点头道:“是。”
碧瑶缓缓道:“我自小娘亲就不在了,爹爹又忙于圣教宗派的大事,很少有时间管我,周围人看着我爹的脸面,从来都是对我笑脸相迎、曲意奉承。”
林星沉默了片刻,道:“你爹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碧瑶点了点头,道:“是。可是我以前都不明白,直到遇到了你之后才知道的。”
她凝视着张小凡,静静地道:“小凡,在滴血洞中的那段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的声音,此刻听来,仿佛也有些幽远:“原来在黑暗里,就算在快死的时候,我也可以找到个人依靠的。”
林星心中感动,却不知该说怎么才好。
一只如玉般的手伸了过来,碧瑶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从她柔软的肌肤上,传来淡淡的温柔。
她从怀里拿出一片手帕,轻轻擦拭着刚才张小凡为她擦竹子时,袖口上留下的污渍。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讨好我,送了多少奇珍异宝,可是……”
她抬起头,凝视着林星的眼睛轻轻道:“就算全天下的珍宝都放在我的眼前,也比不上你为我做的这把椅子,和擦拭竹椅的这只袖子。”
点点碎阳照了下来,落在竹林中的空地上,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碧瑶忽然问道:“小凡,我问你一件事。”
林星转身,诧异道:“什么?”
碧瑶略显犹豫,最终还是问道:“当初在小池镇外那个树林里,你曾在满月之夜看过一口古井,我想知道,你在古井里看到了什么?”
林星一愣:“你想知道这个?”
碧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嗔道:“你说嘛!”
林星沉默了一阵,皱眉道:“那口井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碧瑶笑而不答。
见碧瑶的样子,林星犹豫了一阵,终究没说出口,半晌才道:“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告诉你!”
碧瑶怔了怔,随即便微笑道:“好啊!你要记得哦!”
林星呵呵一笑,与碧瑶这番谈心让他的心情舒畅许多,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就在他准备站起身,准备离开竹林时。
碧瑶望着他的背影,提高声音喊道:小凡,你跟我走吧!
林星的脚步猛然停住,刚要开口,却发现此刻的身体僵硬,一股无形的力量又一次出现禁锢了他的意识。
来了!就是这一刻!
林星发现就是这股力量,每到关键时刻不是将他拖出张小凡的体外当个旁观者,就是将他禁锢在张小凡的体内,以第一视角去感受张小凡的遭遇。
这就是这个副本的剧情的力量!
碧瑶的声音继续传来,充满担忧和恳求:
“天下之大,我们随便去哪里都行。你不愿入圣教与师门为敌,那我们就不入,一起走遍天涯海角,不然你若是留在青云门里,以那些老古董的脾气,只怕你凶多吉少了。”
而林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的意志,要让他说出拒绝的话。
但这一次,林星不再顺从!
两次失败的痛苦记忆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灵魂,碧瑶在诛仙剑阵下牺牲的惨烈画面无比清晰。
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林星心中默念:
系统,确认使用因果干预机会!
【叮!因果干预已生效,正在扭转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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