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垣都的街道就已经醒了。青珞跟着小桃往街上走，刚拐过守垣司的街角，就被眼前的热闹晃了眼——朱红的灯笼从街这头串到街那头，像条发光的长龙；街边的摊贩支起了摊子，糖画师傅转着铜锅，琥珀色的糖丝在石板上绕出小鹿、鸾鸟的模样；还有百姓扛着捆扎整齐的粟米、布匹，往城中心的“龙脉坛”去，脸上带着点郑重的笑意，跟之前行色匆匆的严肃完全不一样。
“姑娘你看！那是糖画！九域的糖画比咱们现代的还甜，里面加了点‘蜜叶’，吃着不腻！”小桃拉着她的袖子，声音里满是兴奋，手指着摊位上的糖鸾鸟，“还有那边的‘面塑’，师傅能捏出守垣司的铠甲样式，可好看了！”
青珞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有点发怔。这是她来九域后，第一次见到这么浓的烟火气——没有蚀妖的威胁，没有执律卫的严肃，只有百姓笑着准备庆典的模样，像现代过年时的庙会，却又多了几分九域独有的“龙脉祭”氛围。她伸手接过小桃递来的糖画，咬了一口，甜意顺着舌尖漫开，还带着点淡淡的草木香，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带她去庙会的日子，心里暖了暖，却又泛起一丝微妙的疏离。
“小桃，这庆典叫什么名字？是为了庆祝什么呀？”青珞舔了舔糖丝，小声问。她之前听青岚提过“龙脉祭”，却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叫‘龙脉祭’！每年秋收后办，是为了感谢龙脉给九域带来的灵气，祈求冬天龙脉稳定，别生浊气！”小桃掰着手指解释，“往年都是皇室和守垣司一起办，百姓要送贡品，守垣司要搞‘献玉礼’，用能引灵气的玉祭拜龙脉——今年不一样，苍溟大人说，要让姑娘你也参加‘献玉礼’，因为你是‘龙心’，你的玉璜最能跟龙脉共鸣！”
“我也要参加？”青珞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糖画差点掉在地上，“我……我不会礼仪，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别怕！青岚先生会教你的！”小桃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前面的布料摊，“咱们先去给你挑块新布，做件庆典穿的襦裙——龙脉祭要穿浅青色，象征灵气，我帮你挑块带暗纹的，肯定好看！”
跟着小桃在布料摊前挑选时，青珞的目光忍不住往街上瞟。她看到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手里提着给龙脉坛的蜜酒；看到几个小孩围着糖画摊，吵着要捏玉璜样式的糖画；还看到守垣司的兵士在街边巡逻，却没了平时的冷硬，偶尔会帮百姓提贡品，脸上带着点笑意。这场景太像现代的团圆时刻，让她心里的疏离感慢慢淡了，却又忍不住想家——要是爸妈在，会不会也陪她一起挑布料，一起看糖画？
“姑娘，这块怎么样？浅青底绣银线云纹，光线下会闪，配你的玉璜正好！”小桃举起块布料，在她身上比了比，“老板说这是‘云纹锦’，是云梦脉附近产的，自带点灵气，穿在身上练灵气探知都能稳点！”
青珞刚想点头，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重而稳，带着点金属的轻响，是赤炎。他手里提着个木盒，看到她们在挑布料，赶紧走过来，看到小桃手里的云纹锦，眼睛一亮：“这块好！比我上次给你找的那块更软，穿在身上舒服，庆典那天风大，也不会冷。”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防务处忙着布置庆典守卫吗？”青珞有点惊讶，之前赤炎说庆典前要加派巡逻，肯定很忙。
“忙完了！特意过来给你送这个！”赤炎把木盒递给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个木雕的小鸾鸟配饰，翅膀上涂了点银漆，在阳光下泛着淡光，“昨天找木作师傅一起做的，庆典时你别在腰间，跟你的玉璜正好搭，也能当个小装饰。”
青珞拿起配饰，指尖碰到木雕的纹路，能感觉到刻得很用心，连鸾鸟的眼睛都用黑檀木嵌了点，显得灵动。她想起之前赤炎雕的小木剑、小木鸟，每次都不算精致，却都带着他的心意，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赤炎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又补充道，“庆典那天我会在龙脉坛附近巡逻，你要是有什么事，比如找不到青岚先生，或者忘了礼仪，就往东边的灯笼串那边喊我，我能听到！”
他说得认真，像在承诺一件大事，青珞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往东边灯笼串那边喊你。”
跟着小桃和赤炎逛了半天，青珞的手里多了不少东西——糖画、面塑、云纹锦布料，还有赤炎送的鸾鸟配饰。走到龙脉坛附近时，她看到青岚正站在贡品台边，跟几个百姓说着什么，手里拿着卷图纸，应该是在安排庆典的布置。
“青岚先生！”青珞挥了挥手，跑了过去。青岚看到她，笑着放下图纸：“逛得怎么样？第一次见九域的庆典，是不是觉得比守垣司热闹多了？”
“嗯！比我想象的热闹，还有糖画和面塑，很好看。”青珞晃了晃手里的糖画，“小桃说我要参加‘献玉礼’，你要教我礼仪吗？我怕我搞砸了。”
“别担心，礼仪很简单。”青岚从怀里摸出张纸条，上面画着简单的动作步骤，“‘献玉礼’就是你捧着玉璜，走到龙脉坛前，默念几句祈求龙脉稳定的话，然后把玉璜放在贡品台上，等灵气感应到了，玉璜会发光，就算完成了。我会在你身边陪着，要是忘了词，我会小声提醒你。”
他顿了顿，指着贡品台上堆着的粟米和布匹：“这些都是百姓送的贡品，代表他们对龙脉的感谢。你是‘龙心’，你的献玉礼不只是仪式，更是让百姓知道，有你在，龙脉会稳定，蚀妖会减少——他们需要这个希望。”
青珞看着贡品台上的贡品，又看了看周围笑着准备的百姓，突然明白了“献玉礼”的意义。这不是简单的礼仪，是她作为“龙心”，第一次真正被九域的百姓需要，被认可为“守护者”的证明。心里的压力慢慢变成了动力，她攥紧手里的纸条，认真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准备的，不会让百姓失望，也不会让你和赤炎失望。”
正说着，羽商摇着鸾鸟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腰间的金铃叮铃响，和街上的热闹声混在一起，却依旧醒目。他看到青珞手里的纸条，笑着凑过来：“哟，这不是‘献玉礼’的礼仪步骤吗？咱们的‘琉璃顾问’要正式亮相了？”
“羽商大人也来准备庆典？”青珞收起纸条，心里有点警惕，不知道他又要试探什么。
“我来看看热闹，顺便给你带个消息。”羽商收起扇子，语气沉了些，“我刚收到情报，幽昙的人最近在垣都附近活动频繁，可能想趁着庆典人多眼杂，混进来搞事——你参加献玉礼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让陌生人靠近你，你的玉璜对他们来说，可是‘宝贝’。”
这个消息像盆冷水，浇在热闹的氛围里。青岚的脸色立刻变了：“你确定？情报来源可靠吗？”
“我的情报什么时候错过？”羽商挑了挑眉，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过你们也别太紧张，苍溟大人已经加派了守卫，我也会在庆典期间盯着，不会让幽昙的人轻易得手。毕竟，我也想好好过个庆典，不想被人搅了兴致。”
羽商走后，街上的热闹好像也淡了些。青岚看着青珞，语气严肃：“庆典期间你别单独行动，不管去哪里，都要让小桃陪着，或者跟我和赤炎说一声。献玉礼的时候，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护卫队也会在周围警戒，不会让你出事。”
“我知道了。”青珞摸了摸怀里的玉璜，又捏了捏羽商送的银铃——银铃凉丝丝的，要是遇到星陨之秽会响，正好能当预警。她看着街上依旧笑着的百姓，心里突然坚定起来：不管幽昙想干什么，她都要守护好这次庆典，守护好百姓的希望，也守护好自己在九域的第一次“亮相”。
傍晚的时候，青珞跟着小桃回到静云院。小桃开始忙着给她裁云纹锦布料，赤炎则帮她把鸾鸟配饰系在腰间，青岚坐在亭子里，帮她默写“献玉礼”的祷词，怕她记混。夕阳落在院子里，把灯笼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他们身上，像裹了层暖光。
青珞看着眼前忙碌的三人，又看了看桌上的糖画、面塑和祷词，心里突然没有了之前的疏离感。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九域的“异星”，不是外来的“过客”，而是这里的一份子，有同伴，有要守护的人，有要参与的事。
夜深了，街上的灯笼还亮着，像星星落在人间。青珞躺在床上，摸了摸腰间的鸾鸟配饰和怀里的玉璜，又捏了捏枕头下的银铃。心里既有对庆典的期待，也有对幽昙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踏实的归属感——她终于在九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让她勇敢地面对即将到来的庆典，面对可能的危险。
庆典将至，她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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