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再次推开归燕居的木门时，铜环上的绿锈又淡了些，像是被晨露洗过。他特意揣了把新磨的凿子——昨儿夜里梦见院门口少个像样的门楼，今早就按捺不住，想趁着空间里的晨光琢磨琢磨。
刚跨过门槛，脚边突然窜过团毛茸茸的东西，“吱”地一声钻进了墙根的草垛。他吓了一跳，定睛瞧才发现是只灰扑扑的小松鼠，嘴里叼着颗红得发亮的松子，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倒像是在打量不速之客。
“这小家伙，啥时候来的？”何雨柱笑了，从兜里摸出块早上没吃完的糖糕，掰碎了放在青石板上。小松鼠犹豫了两下，见他没动，叼起糖糕碎屑就窜上了院角的老槐树，枝桠晃动间，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簌簌落在瓦顶上，沾在黛色的瓦片间，倒像缀了些碎翡翠。
他这才正经打量起这院子的筋骨。青砖是实打实的老砖，边角带着自然的磨损，却透着股沉厚的劲儿，砖缝里嵌着的白灰匀得像尺子量过，经年累月下来，竟和砖面融为一色，摸上去凉丝丝的，带着股子熨帖；屋顶的瓦是小式瓦，一片压着一片，从檐口铺到屋脊，勾头滴水处还雕着简单的云纹，虽然不繁复，却透着股老手艺的讲究。
“就差个门楼了。”何雨柱往院门口走，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像敲在老木匠的墨斗上。他想起小时候乡下的祠堂，门楼是青砖砌的，飞檐翘角，底下还挂着块“耕读传家”的匾额，那会儿总爱扒着门框往里瞅，觉得那飞檐能勾住天上的云彩。
正琢磨着，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蹭了下，低头一看，竟是那只小松鼠，不知啥时候又跑了下来，正用毛茸茸的尾巴扫他的裤腿，嘴里还叼着颗饱满的松果，像是在献宝。
“你也觉得该弄个门楼？”何雨柱接过松果，指尖触到松鼠温热的肚皮，小家伙“吱”了一声，窜上他的肩膀，尾巴搭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
他抱着松鼠走到院门口，仰头看那光秃秃的墙头，突然有了主意。空间深处的竹林里，前阵子新伐了批楠竹，直挺挺的正好做门框；上次翻出的那堆青石板，有几块带着天然的花纹，铺在门楼底下当台阶正合适；至于飞檐……他摸了摸怀里的凿子，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模样——不用太花哨，能遮风挡雨，看着顺眼就行。
说干就干。他先在空间里挑了四根最直的楠竹，去皮打磨，用墨斗弹出直线，再用凿子一点点凿出榫卯，这活儿他在食堂修灶台时练过，虽然慢，却做得扎实。小松鼠蹲在旁边的竹堆上，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两下木屑，倒像个监工的。
等门框立起来，何雨柱才发现自己忘了留门轴的位置，懊恼地拍了下大腿。正想拆了重弄，眼角瞥见墙角的牵牛花，突然灵机一动——找两根结实的紫藤藤条，一端固定在门框上，一端连在门板上，不就成了天然的门轴？
他扒开藤蔓找到最粗的那根紫藤，用锯子小心地截了两段，去皮后泡在井水里，等藤条吸足了水分，变得柔韧有弹性，才捞出来安装。试了试，门板“吱呀”一声开了，藤条带着韧劲，比铁轴还顺滑，凑近了闻，还带着股淡淡的花香。
接下来是门楼的顶。他用青瓦铺了个简单的坡顶，檐角特意往外挑了两尺，用刨光的杨木做了飞檐，虽然没有雕梁画栋，却也棱角分明，透着股利落劲儿。站在远处看，那飞檐像两只展翅的鸟儿，正欲腾空而起，衬着背后的林海，竟有了几分古画里的意境。
最费功夫的是门楼上的匾额。他没找到合适的木料，就用空间里的一块老松木板代替，打磨光滑后，想起“归燕居”三个字，心里痒痒的，竟想自己试试题写。他没练过书法，却跟着父亲写过账本，一笔一划还算周正。
研墨时，小松鼠不知从哪叼来朵野菊花，扔进砚台里，墨汁溅了他一脸。何雨柱笑着把它扒拉到一边，蘸饱了墨，深吸一口气，在木板上写下“归燕居”三个大字。字不算好看，却笔笔用力，透着股实在劲儿，倒和这院子的气质合得上。
等把匾额挂上，夕阳正好透过林海的缝隙照过来，给青砖灰瓦镀上了层金边。飞檐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日头移动慢慢拉长，像给院子镶了道流动的金边。何雨柱站在门楼下，看着自己亲手做的门框、飞檐、匾额，突然觉得这门楼像是从老早以前就该在这儿似的，和青砖瓦房、铜铃燕巢融成了一体。
小松鼠蹲在匾额底下，“啾啾”叫着，尾巴扫得木板“沙沙”响。屋檐下的燕子也飞了回来，绕着门楼转了两圈，才钻进巢里，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夸这新门楼好看。
何雨柱走到井边，压了桶水，就着余晖洗手。井水凉丝丝的，洗去手上的木屑和墨汁，也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他抬头看那飞檐，突然明白为啥老辈人讲究门楼——这不仅是个遮挡，更是个念想，是日子扎下根的样子。就像这归燕居，有了门楼，才算真正有了“家”的模样，等着主人归来，也等着岁月沉淀。
夜幕降临时，他点亮了门楼上挂着的两盏灯笼。暖黄的光透过灯笼纸洒出来，照在青砖上，映出深浅不一的纹路，像老故事里的褶皱。飞檐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晃，铜铃被晚风吹得“叮咚”响，和屋里书柜上的虫鸣、院角的蛙声混在一起，成了这方小院独有的夜曲。
何雨柱坐在门槛上，怀里揣着那只已经睡熟的小松鼠，看着眼前的青砖灰瓦、飞檐门楼，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暖玉。他知道，这院子还会慢慢变，或许明天会多几盆花，或许下月会添个石桌，就像过日子，一点点添砖加瓦，才能有滋有味，才能让这古色古香的门楼底下，永远有盏灯亮着，等着归人。
夜风穿过林海，带来草木的清香。何雨柱摸了摸门楼上的匾额，指尖触到“归燕居”三个字的刻痕，突然笑了。这地方，是真的成了他在空间里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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