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欢呼声中征服，欢呼声中死亡。
弥留之际。
刻律德菈终于入池了。
『水池』也是池。
躺在水池中，刻律德菈失去了她最骄傲的王冠。
金血横流，眼神涣散。
棋子于周身漂流，手中只剩下一枚被金血染透的『王棋』。
她在想什么。
已经无人能够查证了。
临终之言。
也只能对『星盘』倾诉。
“『律法』既不可能永恒，也不可能唯一……”
“能为历史书写下规则的，从来都惟有『人』。”
“现在，翁法罗斯至伟大的『律法』，已被我踏破……”
“棋局，该收官了……”
水池并不冰冷，这已经是海瑟音能做到的最大仁慈。
海瑟音杀死了凯撒，但并不想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挥剑速度很快，快到海瑟音都来不及多想，也许，凯撒倒下的那一刻她也曾为之后悔……
“剑旗爵，明明，过去三千多万世，都是你亲手杀死了凯撒。”
“但这次……你的心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律法』了呐。”
“既然如此……”
“海瑟音啊……”
“海列屈拉……”
“那神谕中的『天地境界之海』，我会托人送往你的手中……”
“无论，你是否选择游向那里，我都不会在乎……”
“不会……”
水池逐渐淹没凯撒。
但直到此刻，念及海瑟音名字的时候，凯撒都是微笑的。
她细数往昔，回想自己征服世界时的英姿、回想无数黄金裔于自己两侧站立时的荣耀……
【海瑟音：……】
【刻律德菈：不必悲伤。】
【海瑟音：我只是在想，生命的终点究竟是什么。】
【刻律德菈：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海瑟音：书籍上说，生命是一场注定终点的璀璨旅行，但我这一生好像并不璀璨……】
【刻律德菈：无需为明天可能到来的不幸而悲伤，也不必因终将到来的死亡而迷惘——】
【刻律德菈：你是深海中闪耀的明珠，凯撒最忠诚的下属。】
【海瑟音：……】
【海瑟音：有何意义呢。】
【星：虚无发力了。】
就这么想着。
凯撒的视线逐渐模糊。
“凯撒口中喃喃着她的征服。城中，她的死讯已然传扬开来。”
得讯的元老高呼：
“自由！解放！暴君死了！走，到街上宣告这番要闻！”
“各位民众，各位元老啊，大家不要惊慌失措，都站定吧——那僭主已经为野心偿债了！”
公民奔走相告，将凯撒已死的信息传遍了翁法罗斯。
凯撒的死讯，宣告由她而起的血腥时代终于落下帷幕。
而那些被新律约束的、被凯撒征服的城邦们，也在第一时间发动反击，打响“扞卫自由之战”。
霎时间。
翁法罗斯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混乱但美好的时代……
没有葬礼，只有少许黄金裔为这位英勇君王的逝去哀悼。
凯撒的旧臣们，无法维护支离破碎的凯撒王朝，他们只能做着无用挣扎，站在时代对立面。
游走在奥赫玛中，聆听民众癫狂的欢呼声，阿格莱雅不禁闭上忧伤的双眼，她开始怀念……
刻律德菈远征前的微笑历历在目，无形的压力，尽数压在阿格莱雅肩上，令她无心悲伤。
她抬起头。
透过灿金色的光幕，看向那落日带来的残光暮景，为刻律德菈的逝去，致以最崇高的哀悼。
“人们曾为我登峰欢呼，如今为陨落欢呼……”
“也好，我钟爱欢呼……”
虚幻的欢呼声，让刻律德菈强睁开双眼，夜空璀璨，闪烁的群星亘古不变，永远熠熠生辉。
刻律德菈嘴角扬起笑容。
“呵，我看到了，银河，我无法踏足的疆场……”
“来世，我必将归来……”
“让群星听到军团的战鼓，听到凯撒的威名……”
“听到，翁法罗斯……”
“刻律，德菈……”
【太一：……】
【星：可悲还是可喜呢。】
【丹恒：于翁法罗斯而言，是可悲的，但于公民们而言，是可喜的，但世界从不只有黑白。】
【姬子：这个问题，我想刻律德菈早就给予了回答。】
【瓦尔特：她不被定义。】
她阖上双眼。
她脉搏停止。
她失去呼吸。
黑暗吞没了星光，水池淹没了凯撒，这位『铁血的君王』，终究未能抵过时代的滚滚洪流。
“凯撒用自己的生命改写了何种律令，如今我们尚不得而知。”
“或许，如同凯撒的每一局对弈，真相只会在将军的那一刻揭示。”
“但她的死令奥赫玛为之沸腾。城墙这边，扞卫自由的人们将纪念碑推倒在地；
另一边，凯撒的拥护者挡在她的雕像前，竭力宣告：‘皇帝还站在人群中央。’”
“据说，在他们争斗的每一处，金血都汇聚成了同样的铭文：还是那个名字，它属于奥赫玛最初 ，亦是最后的君主。
『凯撒』刻律德菈。”
“但，名字的主人并没有看到这一切。”
“她的视线投向前方，耳边的涛声盖过了人们的呐喊。”
“在这预言中的『天地境界之海』，一汪浅浅的死水里，凯撒在思考什么呢？”
“她在怀念往日的征服，还是在为逐火征程中罹难的千千万万同胞忏悔？”
“都不是。凯撒只看到水面波光粼粼，像极了恩师首度同自己对弈的那个下午，那面由日影分界的粗粝棋盘——”
彼时的刻律德菈。
尚且年幼。
她的师父询问道：“你看这面棋盘，这些棋子，像什么？”
“呵，还真是美妙奇异。”刻律德菈把玩着棋子，“简直，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在熊熊燃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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