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教授压低声音:说来惭愧,拜访谢先生十余次,至今不知谢夫人是谁。”他摩挲着青瓷杯沿,每回只谈金石字画,家常话半句也插不上。”
秋风掠过院角的金桂,碎花瓣打着旋儿落进茶汤。
苏肃听着教授追忆往昔,恍然发觉这场景竟像幅工笔小品——连教授说到时突然明亮的眼神都成了画上点睛的朱砂。
当年领奖学金时初遇,那小子张口就说考古系是培养盗墓贼的。”教授忽然模仿起年轻人板着脸的模样,我便回敬他二字。”
后来呢?苏肃用眼神追问。
后来这位物理系天才捧着奖状来找我,说...教授突然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说求我代写获奖感言,因他连改七稿都被导师驳回。”
记忆里的林耀东就这样鲜活起来——那个在实验室所向披靡的天才,攥着钢笔抓耳挠腮的模样,与如今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林总重叠在一起。
茶香氤氲中,苏肃看见二十岁的骄阳正透过时光,斑驳地洒在石桌上。
物理与文科不同,只需持续演算公式就能得出唯一解。”我给你看看。”欧阳轻声说道。
作为在核心期刊发表多篇论文的学者,处理语序问题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林耀东那篇获奖感言简直语无伦次!想起当时的文稿,欧阳仍忍俊不禁。”他确实与众不同。”了解林耀东过往的苏肃接话。
虽然林耀东的学术道路顺遂,却也充满艰辛。
经过欧阳三天修改,导师终于认可了论文。”改天请你吃饭!林耀东难掩喜悦。”好啊,我等着。”欧阳表面温和,内心却鲜少认可他人为友。
两人本质的相似,正是他们能成为挚友的原因。
校门口的椰子鸡成为他们的选择。”这家店真的好吃,不仅因为离实验室近或价格实惠。”林耀东当年的说辞令欧阳记忆犹新。”快吃吧,还要回实验室呢。”欧阳觉得他天真得可爱。
这次你帮我,日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林耀东语气坚定。”那就说定了。”欧阳既觉好笑又感动。
日渐熟络后,文科出身的欧阳对理科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天赋过人,学习能力极强。”有件事想商量。”年轻的欧阳略显迟疑。
成为饭友的两人常共进晚餐,只因都缺少同伴。”能带我去你们实验室吗?欧阳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
遇到困难了?林耀东认真询问。
想通过实验巩固化学知识的欧阳连忙解释:不方便就算了。”
想来做实验?林耀东的反应出乎意料。
得知实验室有所需设备后,他爽快答应:带上我的学生证就行。”
这个怕麻烦的人竟为自己破例,欧阳至今回想仍觉温暖。
毕业后,两位优等生都选择留校深造。
假期时,欧阳常邀不回家的林耀东同往自家过节——欧阳父母至今记得这个年轻人。
而林耀东总会将家乡寄来的特产分给好友一半。
在旁人眼中,他们是真正的灵魂挚友。
本可加入国际考古组织的欧阳最终留下,正是因为林耀东那句:父母年迈,独子当尽孝。”
表面冷漠的林耀东,在人情世故上却出奇地通透。
但这是我的梦想啊,父母知道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他们一定会理解的。”欧阳仍不甘心,固执地解释着。
父母当然会理解,即便再不舍得,他们也不会说出口。
他们怕影响你的前程,更怕你不开心。”林耀东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你留在香江大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欧阳清楚,曾有多所国外名校向林耀东抛出橄榄枝。
他原以为林耀东一定会接受,毕竟那里的学术环境、科研条件和实验设备都远超香江大学。
嗯,留在这里,能常回去看看父母。”
他们是老来得子,只有我这一个孩子。
若我远赴海外,他们该有多难过。”
林耀东说着,不禁又叹了口气。
古人云忠孝难两全,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这番话让欧阳陷入了沉思。
回家后,他反复思量。
现在想来,他的话确实没错。”
最终,欧阳选择留在香江大学。
工作不到一年,母亲便被确诊为肺癌晚期。
治疗了一年半左右,你知道的,这种病无药可医,只能等待最后时刻。”
如今提起这段往事,欧阳的语气异常平静。
幸好我选择了留下。
那一年半里,我一直陪在她身边。”
从陪诊就医到临终照料,欧阳始终未曾离开。
母亲离世时,他心中坦然,无愧于心。
你们关系这么好,为何如今疏远了?听罢欧阳的讲述,苏肃难掩羡慕之情。
学生时代的苏肃埋头苦读,几乎没有朋友。
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但看到别人谈及知己时,仍会心生向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时间冲淡了很多东西。”提及现状,欧阳教授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两人曾在学校大吵一架。
那时林耀东沉迷投资,声称收益颇丰。
我对投资一窍不通,便将积蓄交给他打理。”欧阳觉得这并无不妥。
但事实证明,朋友间最好不要有金钱往来。”欧阳淡淡说道。
林耀东确实聪明,却也藏有私心。
起初他们约定:亏损由欧阳承担七成,盈利则分得六成。
林耀东一开始确实遵守约定,但后来便开始暗中动手脚。
发现他 我,还要感谢另一位朋友。”欧阳平静地回忆道。
那位朋友精通投资,看过欧阳的资产后,断定他应该获利颇丰。
然而查询账户后,欧阳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林耀东,用我的钱投资,你到底赚了多少?欧阳直截了当地问道。
最近市场不景气,能保住本金就不错了,哪敢保证盈利?
这般敷衍的态度让欧阳心寒。”老实说,你是不是挪用了我的钱?
他甚至绝望地想,若林耀东否认,这段友谊便到此为止。
嗯。
我最近有其他投资项目,暂时挪用了部分盈利。
抱歉没提前告诉你。”出乎意料,林耀东坦然承认了。
为什么不事先告知?那是我的钱。”欧阳难掩愤怒。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了。
况且这些利润,不也是靠我的操作才赚到的吗?林耀东支支吾吾地辩解道。
欧阳沉默了许久。
次日,他的账户突然多出一大笔资金。
林耀东神情严肃地说:钱我都还清了,以后出什么事可别赖我。”
明白。”欧阳语气恍惚,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
两人渐行渐远的转折点,是林耀东选择加入科研中心,而欧阳留在香江大学。”当年我们无话不谈,因为彼此熟悉对方的圈子。”如今却活在两个世界。
欧阳整天泡在实验室带学生,忙得脚不沾地。
林耀东同样化身工作狂。”要不是这次你的事,我们下次联系恐怕得等到春节。”欧阳苦笑道。
这就是人生常态。”苏肃平静地说。
是啊,所谓牢固关系往往一戳就破。”欧阳自嘲。
只要曾经真实快乐过,就值得。”苏肃的话让欧阳点头:你说得对。”
这时那位女接待匆匆赶来:抱歉二位,今天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什么意思?我们带的顶级珊瑚没告诉谢先生?欧阳语气骤冷。
谢先生说...与二位无缘。”女子保持鞠躬送客姿势。
苏肃冷笑:什么样的才算有缘人?
先生从不说废话。”女子机械回应。
他在会客?苏肃首次碰壁,怒火中烧。
先生在忙工作。”女子滴水不漏的态度更添 味。
今天我非见他不可!苏肃拍案而起。
女子面无表情:请回。”
欧阳打圆场:麻烦再通报一次,这位是苏肃。”
待女子离去,苏肃怒斥:装神弄鬼!
其实我连他长相都不知道,欧阳压低声音,每次他都戴着面具。”
莫非有隐疾?苏肃挑眉。
这宅子阴森得不像有家室。”欧阳环顾四周。
女子再次出现时,空气瞬间凝固。
谢先生让我转告二位,今日闭门谢客是因身体欠安。
既然两位坚持要见,请随我来。”
欧阳教授瞪圆了眼睛。
他从未想过事情还能这样解决——有时候强硬些反而事半功倍。
穿过回廊,女佣领着二人来到内厅。
素净的空间里只摆着方桌与两把木椅,白瓷瓶中斜插一枝寒梅。”请稍候,谢先生即刻就到。”女佣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这椅子该不会是什么古董吧?苏肃打量着简朴的陈设。
在他想象中,谢宅理当处处是珍玩。
早研究过了,就是市集常见的款式。”欧阳教授突然笑出声,西街口杂货摊上三文钱一把的货色。”
苏肃转而去摸那只素白瓷瓶:那这个...
同款。”教授笑得肩膀直抖。
正当两人说笑时,黑袍人影悄然而至。
银色眼罩遮住半张脸,宽大袖口露出几根苍白手指。”方才非要见我的...话未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是我。”苏肃语气平淡,看着对方缓缓落座,想请您鉴宝。
欧阳说您是行家。”
檀木匣子被推上桌面时,欧阳教授眼睛发亮:能用这等紫檀匣子盛放,必是稀世珍品。”
你倒比物主还心急。”谢先生轻笑,规矩你懂的。”
所以才没偷看啊。”欧阳教授捻着胡须。
苏肃突然打断:能否摘了眼罩?见对方僵住,又补充道:看得更清楚些。”
习惯了。”黑袍下传来闷闷的回应。
当匣盖即将掀开时,欧阳教授几乎要把脸贴上去。
血色珊瑚在灯光下流转着妖异光泽,精密纹路宛如神工鬼斧。
生平仅见。”谢先生指尖轻颤。
估个价?苏肃问得随意。
黑袍人凝视珊瑚低语:见过无数珍宝,这般成色的...确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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