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公寓楼下。
林清婉扶着墙慢慢往外走。她本想叫车去医院看看陈锦程的情况，但刚走到门口，腿就开始打颤。
算了，先在楼下便利店买瓶红糖水吧。医生说过，献血后要多补充糖分。
她推开便利店的门，铃铛叮当作响。这个点，店里只有她一个客人。
红糖水在哪？她问收银员。
第三排货架，最下面。
林清婉走过去，蹲下身找。就在她伸手去拿的瞬间，玻璃窗突然碎了。
哗啦——
一个黑色的东西飞进来，直奔她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挡在她面前。
砰！
那是一把飞刀，深深扎进了那只手的手掌。鲜血溅在货架上，几滴落在她的脸上，温热。
林清婉愣住了。
挡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五十岁左右，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头发有些花白。他的脸...
她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这张脸，她在母亲藏起来的相册里见过。虽然老了二十岁，但轮廓还是一样的。
你...她的声音在颤抖。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将她拉到货架后面。又有两把飞刀射进来，钉在刚才她站的位置。
别出声。男人压低声音，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枪。
他的右手还在流血，血顺着手腕往下淌，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至少三个人。
男人深吸一口气，突然冲了出去。枪声响起，然后是打斗声，东西破碎的声音。
林清婉躲在货架后面，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睛。
刚才对视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三分钟后，外面安静了。
男人走回来，夹克上多了几道口子，脸上有淤青，右手还在滴血。
没事了。他说，声音很轻。
林清婉慢慢站起来。她想说什么，但喉咙像被堵住了。
男人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心疼，有...爱。
清婉。他开口，声音沙哑，爸爸来晚了，对不起。
爸爸。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林清婉的心里。她等这两个字等了二十八年。
你...她终于找回声音，你是林天成？
男人点点头：是我。
林清婉的腿一软，要不是扶着货架，她已经跌坐在地上了。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下，更加摇摇欲坠。
你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林天成的眼眶红了：对不起，我...我没脸见你。
没脸？林清婉突然有了力气，或者说，愤怒给了她力气，你知道我和妈妈过得多苦吗？你知道妈妈临死前还在念你的名字吗？你知道我...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
二十八年的委屈，二十八年的思念，二十八年的愤怒，全都爆发了。
林天成上前一步，想要抱她，但又停住了。他没有这个资格。
清婉，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林清婉推了推眼镜——眼镜上都是泪水，什么都看不清，解释你为什么抛弃我们？解释你为什么二十年不出现？解释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因为罗伯特。林天成说。
林清婉愣住了。
二十年前，罗伯特威胁我，如果我不离开，就杀了你和你妈妈。林天成的声音很苦涩，我当时...太弱了。我打不过他，只能选择离开。
可是妈妈还是死了。林清婉说。
是我的错。林天成低下头，我以为离开就能保护你们，没想到他还是下手了。
便利店的收银员早就吓跑了，只剩他们两个人。
林清婉看着地上的血迹，那是父亲的血。为了保护她流的血。
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她问。
这三年，是的。林天成从口袋里掏出纱布，笨拙地包扎伤口，之前我不敢靠近，怕给你带来危险。但陈锦程离婚的事一出，我知道罗伯特肯定会动手。
所以医院里的神秘电话是你？
林天成点头：我不敢直接联系你，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
林清婉突然想起什么：你有第四份配方？
林天成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你已经发现音乐盒的秘密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第四份在这里。还有第五份，我帮你从那里拿到了。
天使...秦若雪？
你都知道了。林天成把盒子递给她，秦若雪是你妈妈最得意的学生，但后来...她背叛了。
背叛？
她把部分研究资料卖给了罗伯特。林天成的表情很痛苦，你妈妈发现后，很伤心。但她还是把第五份配方给了秦若雪，说是考验她的良心。
林清婉接过盒子，手在发抖。
那秦墨轩...
我不确定他的目的。林天成皱眉，秦家很复杂，秦若雪失踪多年，秦墨轩可能知道些什么，也可能不知道。
林清婉靠在货架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太多信息了，她的大脑有点处理不过来。
清婉，林天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我...林清婉不想说献血的事，就是有点累。
林天成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怎么了？林清婉问。
罗伯特知道我出现了。林天成快速说，清婉，听着，罗伯特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势力。一个叫的组织，他们想要的不只是配方，而是...
砰！
又一颗子弹射进来，击中了林天成的肩膀。
爸！林清婉脱口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叫爸爸。
林天成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快走，去云上集团，那里安全。
可是你...
我没事。林天成推着她往后门走，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第六份配方在罗伯特手里是假象，真正的第六份...
他话没说完，人已经倒下了。
肩膀的血染红了整个夹克。
爸爸！林清婉扑过去，想要扶起他。
但她太虚弱了，根本扶不动。
走...林天成用尽最后的力气，快走...
远处传来警笛声。
林清婉咬咬牙，拿起那个装着配方的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后门。
跑出去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
父亲躺在血泊中，但还在看着她，眼神里都是不舍。
就像二十年前，他离开时的眼神。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爸爸...她在心里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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