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
林建国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夜色。他的手机上，显示着一个GpS定位——那是林清婉的位置。她在林家祖宅，在密室里。
林建国的手开始颤抖。她发现了，她终于发现了那个地方。
他闭上眼睛，二十年前的画面，清晰地浮现。
那是一个雨夜，电话响起。
建国。是K的声音，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建国握紧电话。我不会把若兰的研究给你。
是吗？K笑了，那你女儿呢？你的女儿，现在在幼儿园，对吗？三岁，很可爱。如果她遇到，你会很难过吧？
林建国的心脏，停了一拍。你敢！
我不只敢，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如果你还不答应，你女儿的校车会出事。刹车会失灵，车会冲进河里。你猜，那么小的孩子，能游泳吗？
林建国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很疼。但比不上心痛。
你想要什么？他咬牙说。
很简单，把若兰的研究交给我。完整的配方，不是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假货。
林建国沉默了。
K继续说：你只有24小时。考虑清楚，是要研究，还是要女儿。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林建国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颤抖。这时，若兰走出来。
建国，怎么了？
他抬起头，看着妻子。若兰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她刚睡醒，脸上还有些红印。很美，但他可能要失去她了。
若兰。他的声音在颤抖，K威胁要伤害清婉。
若兰的脸色变了。什么？
林建国把通话内容告诉了她。若兰听完，沉默了很久。
建国，我们必须做选择。
什么选择？
研究，或者清婉。若兰说，只能保一个。
不，我两个都要保。我去求K，我给他钱，给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放过你们。
没用的。若兰摇头，K要的不是钱，他要的是力量，是权力，要的是用我的研究，制造生化武器。如果我们给他，全世界都会遭殃。
她停顿了一下：如果必须牺牲一个，选我。
林建国愣住了。什么？
保护清婉。若兰说，她还小，她的人生才刚开始。而我，已经活够了。
林建国抱紧她，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听我说，若兰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建国，我想过了。K要的是我的研究。如果我死了，研究也就断了。他拿不到完整的配方。而清婉，会安全。
林建国的泪，掉下来了。不，若兰，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了，这是唯一的办法。若兰拿出一份文件，我已经设计好了。明天，我会制造一场车祸，让K以为是意外。然后，你带着清婉离开，去国外，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等清婉长大了，告诉她真相。
林建国看着那份计划，手在颤抖。我做不到，若兰，我做不到看着你去死。
你必须做到，为了清婉，为了我们的女儿。若兰握住他的手，眼里有泪：建国，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爱我。但现在，请用这份爱，保护我们的女儿。
林建国抱住她，哭得像个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选择。我选择用我的生命，换女儿的安全。这是我作为母亲，最后能做的事。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天亮。
第二天，若兰穿上衣服，准备出门。林建国握住她的手。
若兰，别去。我们一起走，带着清婉，逃到天涯海角。K找不到我们的。
不行。若兰摇头，K的势力很大，他会找到我们。到时候，清婉会更危险。
她亲了亲他：建国，相信我。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走到清婉的房间。清婉还在睡觉，小小的一团，睡得很香。若兰坐在床边，看着女儿，轻轻抚摸她的脸。
糖糖，妈妈要走了。对不起不能陪你长大。对不起不能看你结婚生子。但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然后站起来，走出房间。
林建国站在门口，两人对视。
建国，好好照顾糖糖。告诉她，妈妈爱她。还有，不要让她知道真相。让她以为，妈妈是意外去世的。这样，她会过得轻松一点。
林建国点点头，泪流满面。
若兰转身离开。那是林建国最后一次，见到妻子活着的样子。
下午三点，电话响起。
林先生，是警察的声音，您的妻子出车祸了。人在医院。很抱歉......
林建国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他知道，他知道这是若兰设计的。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觉心被撕裂了。
他冲到医院，看到若兰躺在病床上，已经没有呼吸了。林建国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很冷。
若兰，我来了。对不起来晚了。
他想哭，但哭不出来。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
他就这样坐着，坐了一整夜，直到天亮。
葬礼那天，所有人都在哭，只有林建国没哭。他站在墓碑前，面无表情。有人说他冷血，有人说他不爱妻子。但只有他知道，不是不想哭，是哭不出来。痛到窒息，根本哭不出来。
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鲜血流下来，滴在地上。但他感觉不到痛，因为心已经死了。
回忆结束。
林建国睁开眼睛，泪流满面。二十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每次想起那天，还是会痛。
他看着手机上的定位，林清婉还在密室里。她一定看到了那些文件，她一定知道真相了。
他挣扎着起身。不，她不能知道全部。她不能知道，若兰是怎么死的。她不能知道，那场车祸是我执行的。她会恨我的，她会崩溃的。
他拿起外套，准备出门。但刚走到门口，就倒下了。
护士冲进来。林先生！您不能下床！您的身体......
林建国推开她。我必须去，我女儿需要我。
可是......
没有可是！他大声说。
然后，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出病房。每一步都很艰难，但他必须去。必须在清婉崩溃之前，找到她。告诉她，真相虽然残酷，但爱是真的。若兰的牺牲是真的，他的守护也是真的。
走廊上，他的身影很孤独，但很坚定。
二十年了，他独自承受了所有。现在，他要去保护女儿，就像若兰保护她那样。即使要面对女儿的恨，即使要揭开最残酷的真相，他也要去。因为他是父亲，因为这是他答应若兰的——好好照顾糖糖。
他一直记得，一直在履行，二十年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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