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们看着林时婉和林清婉。
气氛很压抑。
林时婉看着林清婉: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林清婉声音在抖,关于未来的全部。
林时婉点头。
她走到大屏幕前,调出一些数据。
这是未来人类的情感测试图。
屏幕上出现一条几乎平直的线。
正常人的情感波动应该是这样的。她又调出另一条图,这条线起伏很大。
但未来人类的情感波动已经几乎为零。
林清婉看着那条平直的线,胸口发冷。
这...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五十年后,第三次进化。林时婉说,为了对抗外太空威胁,人类开始大规模强化大脑。我们提升了智力、反应速度、记忆力。但同时情感中枢开始萎缩。
为什么?
因为情感会消耗能量。林时婉说,大脑在处理情感时会消耗大量葡萄糖和氧气。如果要让大脑更强大,就必须减少这部分消耗。
她停顿。
一开始人们还保留了基本情感。但随着第四次、第五次进化,情感越来越淡。到了我的时代,人类已经完全理性化了。
你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林时婉点头,我们知道什么是爱,但感受不到。我们记得快乐的定义,但体验不到。我们看到日落很美,但内心毫无波澜。
她看着林清婉。
你知道这有多痛苦吗?
林清婉的眼泪流下来。
记得爱是什么感觉,却再也感受不到。林时婉说,声音还是很平静,但眼里有某种...空洞,就像一个人记得自己曾经能走路,但现在瘫痪了。那种无力感会一直折磨着你。
那你们为什么...林清婉哽咽,为什么要回来改变历史?如果改变了,你们就会消失...
因为我们记得。林时婉说,虽然感受不到了,但我们记得。那种温暖、那种心痛、那种愿意为一个人付出一切的感觉。
她看着屏幕上那条平直的线。
我们不想让后代也失去这些。
房间里安静了。
所有人都在听。
有些人眼眶红了。
所以你们愿意牺牲?秦墨轩问。
是的。林时婉看着他,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另一条路。一条既能进化又能保留情感的路。
她转向林清婉。
林清婉,你是关键。
林清婉愣住。
你的进化路线和我们不同。林时婉说,你融合了温和进化和狂暴进化,创造出了第三种可能。如果你成功了,就能改变整个人类的未来。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林清婉声音很小。
你已经在做了。林时婉说,你在进化的同时保留了情感。你会哭,会笑,会爱,会恨。这就是答案。
林清婉看着她,眼泪止不住。
如果我成功了,你们就会消失?
可能。林时婉说,时间悖论很复杂。但我们愿意赌。
为什么?
因为...林时婉停顿,我们虽然失去了情感,但我们还记得人类的定义。人类不是因为强大而伟大,是因为能爱而伟大。
她看着林清婉。
好好爱你身边的人。好好感受每一个情绪。这些是最珍贵的。
林清婉冲过去,抱住林时婉。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她哭着说。
但林时婉没有回抱。
她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因为她不会拥抱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拥抱。
林清婉感觉到了。
她松开手,看着林时婉。
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林时婉说,我记得拥抱的定义。它代表安慰、温暖、支持。谢谢你。
但她的手始终没有抬起来。
林清婉心碎了。
回到住处。
林清婉一直在哭。
秦墨轩抱着她,不说话。
墨轩...她抽泣,我好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也会失去情感...林清婉抓紧他的衣服,如果我继续进化,会不会也变成那样?会不会有一天我抱着你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秦墨轩搂紧她:不会的。
可是未来的我就是那样的...
那不是你。秦墨轩抬起她的脸,林清婉,你和林时婉不同。你的进化保留了情感。你现在还会哭,还会笑,还会爱我。这就证明你走的路是对的。
林清婉看着他,眼里满是泪水。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失去了情感...
那我会一直提醒你。秦墨轩说,提醒你爱是什么感觉。提醒你我们的每一个回忆。直到你重新找回来。
林清婉哭得更厉害了。
她紧紧抱着他,像要把他融进身体里。
我爱你。她说,我爱你,秦墨轩。
我也爱你。
我要一直记得这种感觉。林清婉说,这种心跳加速、脸颊发热、想哭又想笑的感觉。我要一直记得。
秦墨轩吻了她的额头:我会帮你记得。
两人抱了很久。
很久。
直到林清婉的眼泪流干。
接下来的几天。
林清婉格外珍惜每一刻。
她会突然抱住秦墨轩说我爱你。
会拉着父亲的手,一句话不说,只是握着。
会给苏雨薇打很长的电话,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父亲问她:糖糖,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着,我只是想确认我还有爱人的能力。
父亲看着她,眼里有心疼。
傻孩子。
爸,你知道吗?林清婉说,我以前总觉得时间很多。总想着以后再陪你,以后再说我爱你。但现在我知道了,每一秒都很珍贵。
父亲握住她的手:爸爸知道。你一直都很爱爸爸。
林清婉靠在父亲肩上,我会一直爱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记得。
父亲抚摸她的头发,像她小时候一样。
爸爸也会一直爱你。
引导剂终于完成量产。
全球各国开始大规模接种。
第一批,一百万人。
林清婉站在监控室,看着数据。
一切都很顺利。
接种后,人们的免疫力大幅提升,对病毒的抵抗力增强。
成功了。莱纳教授兴奋,我们成功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
但林清婉没有。
她盯着屏幕,金色的眼睛里有某种不安。
婉婉?秦墨轩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林清婉说,总觉得...太顺利了。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林清婉停顿,我担心引导剂会有副作用。
但我们测试了无数次。
我知道。林清婉说,但林时婉的未来也是从某个选择开始的。我只是...我只是怕我们也在重复那条路。
秦墨轩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就更小心。
林清婉点头。
但不安还在蔓延。
第三天。
警报响了。
林清婉冲进监控室。
屏幕上红色警报在闪烁。
怎么回事?她问。
莱纳教授脸色难看:副作用...出现副作用了...
什么副作用?
情感淡漠。莱纳教授的手在抖,第一批接种者中有3%的人出现了情感淡漠症状。他们开始...失去情感。
林清婉身体晃了晃。
秦墨轩扶住她。
和...和林时婉一样?她声音很轻。
初步检测...是的。莱纳教授说,他们的情感中枢活跃度在下降。如果继续发展可能会完全失去情感。
林清婉闭上眼睛。
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引导剂可能就是通往未来的那条路。
那条失去情感的路。
停止接种。她说。
什么?
立刻停止所有接种!林清婉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里有决绝,在我们找到解决方案之前,不能再让更多人失去情感!
可是...可是外太空威胁...
我会找到另一条路。林清婉说,一条既能对抗威胁又能保留情感的路。
她看向屏幕。
倒计时还在闪烁。
305天7小时12分38秒...
时间不多了。
但她不能放弃。
她不能让人类变成林时婉那样。
林清婉。林时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走进来,看着屏幕。
这就是开始。她平静地说,我们的未来就是从这3%开始的。
林清婉看着她:我不会让历史重演。
我知道。林时婉说,所以我会帮你。我会告诉你我们当年犯了哪些错误。我会让你避开那些陷阱。
但你会消失。
我本来就不该存在。林时婉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确保你能成功。
她看着林清婉,眼里第一次有了某种...温度。
林清婉,改变未来。给人类一个有爱的明天。
林清婉握紧拳头。
金色的眼睛里燃起火焰。
我会的。她说,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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