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水猛地睁开眼,没有预想中的剧痛或黑暗,只有一片刺眼、无边无际的白。空茫,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漂白了。
她本能地绷紧身体,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腰侧——那里空空如也。
“117…?!”她压低声音呼唤,警惕的目光扫视着这片虚无。声音被这片白吞噬,连回响都没有。
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瓶,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瓶底,似乎沉淀着一层薄薄的、水银般的东西。
就在这时——
啪!
一个小小的、软糯的东西凭空摔在她面前的地上。
它像个被压扁的糯米团子,背上粘着两片几乎看不见的小翅膀,正奋力扑扇着。
最滑稽的是它那两根细得像牙签的手臂,正努力环抱着一杯清澈的水。
“主、主人……” 糯米团子发出细弱又有点吃力的声音,小翅膀扇得更急了,晃晃悠悠地抱着水杯往她跟前递,“忘…忘川纯净水!…给…给你!”
石水瞳孔微缩,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手再次摸向不存在的武器位置,肌肉紧绷如弓弦。
这玩意儿……是117?她记忆里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那小小的团子见她后退,似乎更急了,努力把水杯往前又送了送,圆滚滚的身体因为用力微微颤抖。
那杯水在它怀里显得格外巨大。
石水紧绷的神经,在看到糯米团子那双充满努力和一丝委屈的小黑点时,奇异地松弛了一丝。
不是敌人?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杯水。
冰凉,没有任何气味。她仰头,一饮而尽。
刹那间,脑海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记忆的涟漪剧烈地荡开、扭曲。那些属于石水的记忆如同被漂白剂冲刷的旧照片,色彩急速褪去、模糊,最终变成无声的黑白默片。
剧烈的剥离感让她眼眶一热,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冰冷的抽离。
那些曾经记忆深刻的画面,此刻只余下旁观者的漠然。
身体也随之改变,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轮廓调整,面容重塑。
当最后一丝波动平息,站在原地的,已不再是那个冷硬戒备的石水,而是眼神清亮的孟小妤!
她惊奇地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又摸了摸脸,真实的触感让她眨眨眼。
目光再次扫过这片令人眼晕的纯白空间,最后,落回到那个还在半空中扑腾的糯米团子身上。
“噗——哈哈哈!”孟小妤毫无形象地指着117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糯…糯米团子?!117,你这皮肤……也太别致了吧!哈哈哈!”
117圆滚滚的、雪白的身体“唰”地一下,从翅膀根部一直红到了全身,变成了一个粉扑扑的糯米团子。“我…我是新手啊!没积分!只能用这个最便宜的!”
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羞恼和委屈,小翅膀扇得几乎要冒烟,“我…我等下就去换!马上换!”
孟小妤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换?换什么呀?这造型多可爱,独一无二!”
117语气更低落了,粉色稍微褪去一点:“我们才过一个世界,积分只够换个最最基础的蝴蝶身体!菜花蝶!…懂吗?就是那种灰扑扑、到处都有的菜粉蝶!”它几乎是在呐喊,身体因为激动又慢慢变红。
“菜花蝶?”孟小妤故意拖长了调子,坏心眼地叹气,模仿着扑打的动作,
“扑蛾子啊?那还不如你现在这团子呢,多软乎!”她说着,趁117没反应过来,一把将它捞进怀里,双手毫不客气地揉捏起来。
“呜——!”117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瞬间从粉红变成了深红,像个熟透的番茄。
但孟小妤揉捏的力道意外地舒服,软绵绵、q弹弹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比最贵的抱枕还解压。
117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小翅膀渐渐不扑腾了,细胳膊也垂了下来,似乎……有点认命?
“你看,”孟小妤一边揉一边循循善诱,声音带着点哄骗的意味,
“积分不够,硬换只能换个灰扑扑的蛾子,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存存?存够了,直接换个好看的!光明女神闪蝶?或者玫瑰绡眼蝶?那多漂亮啊!你现在换了,不就又成穷光蛋了?”
117被她揉得晕乎乎的,细细的小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圆圆的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
孟小妤的手指轻轻拂过它温热的身体,继续蛊惑:“存存嘛,存存又不亏,对吧?”
“嗯……”117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深红的颜色开始慢慢变浅,似乎真的被说动了,小脑袋点了点,“……也、也行吧。”
孟小妤心中窃喜,赶紧转移话题:“对了117,我们怎么没回孟婆司啊?这白花花的地方是哪儿?”
她抱着117,整个人放松地向后坐了下去,没想到身下原本虚无的空间,在她坐下的瞬间,竟真的出现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稳稳地接住了她。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往后一倒陷进被子里。
117被她带着一起摔进柔软的被褥里,它挣扎着从她怀里冒出头,挥了挥小细胳膊:“这里是汤引司孟婆的专有空间!任务间隙就在这里。”
它的小黑点眼睛滴溜溜转,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这里可厉害了,只要不是活物,你想什么就能有什么!比如刚才的床!你甚至可以想象这里是金銮殿…水晶宫!”
孟小妤环顾四周那依旧刺眼、无边无际的白,感觉眼睛都要被晃瞎了,嘴角忍不住抽搐:“呵……羊毛出在羊身上是吧?我说怎么汤引司看着那么大,平时却没几个人影儿呢!合着都关自己‘小黑屋’里攒积分幻想呢?”她毫不留情地戳穿。
117的身体瞬间又有点泛粉,小脑袋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看孟小妤的眼睛,心虚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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