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手里的感应符裂开了，红光闪了一下就没了，他手指抖了抖，不是疼，是符纸断掉时传来的震动，他没把符纸扔掉，而是慢慢折好，放进储物袋最里面，挨着一块冷掉的玉佩。
血从他虎口流下来，在剑上留下一道干了的痕迹，他靠着墙站起来，膝盖响了一声，石头不停地往下掉，他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废墟上，肩膀上的绷带渗出血来，但他没有停下。
紫电剑已经变形了，上面全是裂纹，边缘卷了起来，灵纹断了的地方冒出黑气，这是被敌人的重锤符文污染了，他低头看了会儿，眼神很平静，像是在送别一个老朋友，他抬手把剑收进储物袋，这个动作不大，但远处几个队员都看了过来。
蒋欣摸了摸右臂的绷带，那里曾被阴寒剑气伤到；林若溪扶着周砚，他脸色很差，灵力耗尽了；赵沉舟睁开眼，看着宋拾薪，眼里有敬佩，也有担心。
“李东阳！”宋拾薪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安静下来。
李东阳走过来，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声响，他衣服都没换，肩甲上有灰，脸上很累，他站定后说道：“死了七个人，三个重伤，已经送去军方医院，武器坏了八件，阵法核心坏了两个地方，地下通道被封住了！”
宋拾薪点点头，眉头没动，但眼神更暗了，他知道这些数字背后是七条命，是七个家庭的痛苦。
“白展基！”
“在！”那人站起来，右手包着布，脸色发白，说话有点喘：“我守东边的时候，感觉到三次能量波动，第一次很弱，像风吹水；第二次很强，从井底来的，水流倒灌，灵气乱了；第三次……是重锤砸下来的时候，整片地都在晃！”
“秦世杰！”
金系异能者抱拳：“西墙塌之前，我听到金属震动，频率和敌人的重锤符文一样，我提前半秒示警，救了三个人！”
宋拾薪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很冷，他拿出三张空白符纸，放在破石台上，用手指当笔，开始画。
第一张写时间：从早上七点到凌晨三点，每一波攻击的时间都标出来，他记得很清楚，一笔一划都很准。
第二张画地图：敌人从哪破墙，从井里跳出来，结界在哪破的，铅盒怎么转移的，全都画上，他还加上风向和光线变化，猜敌人为什么选那个时间动手。
第三张列每个人灵力最强的时候，对照战斗节奏，他发现一点：他们最强的防御出现在萧逸来前十秒，那是大家拼命求生的一刻。
他指着第一张符纸说道：“敌人有计划，先切断感应阵，再炸东墙，接着从井里突袭，最后用重锤压场，这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抢铅盒！”
李明光靠在墙边，小声说道：“但我们守住了！”
“守住是因为萧队长及时赶到！”宋拾薪语气平平：“如果没有军方的火矢劈开重锤阵，我们现在都死了，尸体可能都被炼成傀儡了！”
没人说话，陈昭低头看着剑，剑已收回体内，但她还紧紧抓着剑柄，她记得最后一击时，剑几乎碎了，傅龙腾闭着眼，呼吸稳，但眉头一直皱着，经脉还在痛，刘文涛搬完药箱站着不动，汗湿透了背，眼神发空，他是后勤，没见过这么惨的战场。
“有人觉得我们赢了！”宋拾薪看一圈：“但我说，我们输了！”
没人出声，连风都停了。
“输在没警觉！”他声音变冷：“感应符断时没人发现；东墙炸前三秒，结界有震动，却被当成地脉正常波动；井底残留的灵力混乱，说明敌人早有准备，可能藏了好几天，我们等到刀砍下来才反应！”
他看向李东阳：“你带的侦查队查到了什么？”
“井底的符基碎了，但纹路显示阵法早就存在，只是长期休眠，昨晚才被激活！”李东阳说道：“可能是远程启动，也可能有人在里面接应！”
宋拾薪手掌发热，他低声道：“也就是说，敌人早就安了眼线！或者，有人帮他们打开了门！”
气氛一下子变重，有人呼吸变粗，有人避开视线，赵沉舟抓紧银丝卷轴，林若溪咬住嘴唇。
“我不追究谁失职！”宋拾薪抬手：“但你们要记住，下次不会有军方来救，不会有火矢劈开重锤阵，不会有萧逸带队赶来，我们只能靠自己！”
他拿出一张新感应符，贴在石台，注入灵力，符纸亮了一下又灭了，周围灵力太乱，干扰严重。
“从今天起，晚上值班翻倍，每两小时换岗，三人一组，一人主守，两人协防，预警阵重做，用双层结构，一旦触发，立刻引爆雷火符连锁反应！”
蒋欣皱眉：“这样耗灵力太大，撑不过三天！”
“那就提高效率！”宋拾薪说道：“明天开始加练协同反应，所有人必须做到，听风辨位，没看到人，就要先动起来，哪怕只是一点灰尘扬起，也要知道是从哪面墙后来的！”
林若溪小声问道：“如果敌人再来，还是这么强怎么办？”
宋拾薪看着她，又看每个人，眼神很深：“那我们就更强！”
他走到沙盘前，捡起一块断剑，在地上划五道线。
“第一，每天三次全面巡查，不能漏任何角落；第二，修结界主阵眼，加反窥探咒文，防止再被远程激活；第三，所有通讯改用手写玉简，不用传音符，避免被截获；第四，铅盒不再固定存放，每天换地方；第五……”
他顿了顿：“我亲自值子时那一班！”
“不行！”赵沉舟猛地站起来：“你昨晚几乎倒下，现在还有伤，灵力没恢复！你是我们唯一的战术分析者，你要倒了，整个防线都会垮！”
宋拾薪低头看左腹，绷带上有血，他没争辩，抬起右手，掌心出现一道浅金色符纹，是金甲符剩下的力量，虽然暗淡，但还在运转。
“我还站得住！”他收手，符纹消失。
“我不是指挥官，也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死在这里的人，所以，我们必须变得更强，快点，再快点！”
风吹过废墟，旗子轻轻晃，飞行器走了，警戒阵只剩几点光，阳光照在砖块上，血迹斑斑，像没画完的阵图。
宋拾薪弯腰收起三张符纸，放进口袋，他走向帐篷，脚步稳，没停。
“李东阳，白展基，秦世杰！”他在门口停下：“谢谢你们帮忙善后，军方那边请转告铅盒没丢，任务还在！”
李东阳抱拳：“明白，我们会追查召唤阵来源，特别是那个远程信号！”
白展基点头：“如果有水系异常，我会马上通知，不会再让井底成盲区！”
秦世杰沉声道：“金系武器痕迹已取样，交给军研司，如果能找到锻造印记，或许能查到敌人据点！”
宋拾薪点头，他掀开帐篷帘子，又回头，从储物袋拿出那张裂过的感应符，他看了一会儿，当着大家的面，把它撕成小块，扔进火囊，火苗升起，符纸烧成灰，随风飘走。
“它裂了！”他说道：“但我们没倒！”
说完，他走进帐篷，身影消失在布帘后。
外面，蒋欣慢慢挺直身体，右臂还疼，但她站得更直了，林若溪握紧医囊，眼里多了决心，赵沉舟检查银丝数量，默念新的防御阵，陈昭闭眼调息，干将剑在体内轻轻颤动，像是回应她的意志力
废墟中间，石台上的灵力线还没散，隐约画出一个不完整的阵型，那是宋拾薪最后的推演，还没完成，却指向一个让人不安的方向：敌人的进攻，可能只是试探。
帐篷里，油灯摇晃，宋拾薪坐在小凳上，手里摊开一张新符纸，笔尖蘸墨，悬在纸上，他看着灯火，眼神很深，窗外天快黑了，风钻进来，吹得符纸一角动了一下。
他落笔，写下第一个字：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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