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头刚过辰时,就透着灼人的热。生产队的稻田里早已满是人影,村民们挽着裤腿,赤着脚踩在泥泞的田地里,弯腰弓背,手里攥着一把秧苗,飞快地往泥里插。水声、吆喝声、秧苗入泥的“噗噗”声混在一起,却掩不住众人脸上的疲惫。
林荞也在其中。她穿着原主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裤腿挽到膝盖,小腿上沾满了泥水。跟着村民们学了两天,她已经能熟练地分苗、插秧,可才半个时辰,后腰就传来阵阵酸痛,肩膀也僵硬得厉害。她直起腰,捶了捶酸胀的腰杆,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稻田,心里暗暗咋舌——这片稻田足有几十亩,靠村民们人工插秧,怕是要忙上半个月才能完成,而且这样高强度的劳作,没人能吃得消。
旁边的李婶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说:“荞丫头,累坏了吧?这插秧就是个苦差事,一天下来,腰都快断了,晚上躺在床上,浑身骨头缝都疼。”
林荞点点头,确实累。她看着村民们,每个人都汗流浃背,脸上满是倦色。有的人因为长时间弯腰,走路都直不起腰;有的人手上磨出了水泡,却还是咬牙坚持。可即便如此,插秧的效率也不高,每个人一天顶多能插半亩地,而且插下去的秧苗还参差不齐,有的深有的浅,影响后续生长。
“要是能有个工具,不用这么弯腰就好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嘟囔着,语气里满是无奈。
他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划过林荞的脑海。她想起前世在农业博物馆见过的老式插秧机,虽然结构复杂,但核心原理是利用机械传动,将秧苗精准地插入田中,既能减轻劳动强度,又能提高效率。现在村里没有机械,也没有复杂的材料,但或许可以制作一个简易的辅助工具,哪怕只是能减少弯腰的幅度,也能让村民们轻松不少。
林荞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秧苗和田埂上的树枝上,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人工插秧最累的就是弯腰和重复分苗的动作,如果能做一个长柄的工具,把秧苗放在上面,不用弯腰就能把秧苗插入田中,再设计一个简单的分苗装置,就能提高效率。
她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默默观察着村民们插秧的动作细节:分苗时,手指要捏住秧苗的根部,力度要适中,不能太用力,否则会损伤秧苗;插秧时,要垂直插入泥土,深度大约两厘米,太深会影响秧苗生长,太浅则容易被水冲倒。她把这些细节一一记在心里,又留意着田埂上的材料——有粗壮的树枝、废弃的竹片、还有生产队仓库里堆着的旧木板,这些材料虽然简陋,但或许能派上用场。
中午休息时,村民们都坐在田埂上吃饭、喝水,林荞却走到田埂边,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用石头把一端削尖,又找来几片竹片,试着比划起来。她想做一个长柄插秧器,主体是一根长树枝,顶端装一个能固定秧苗的装置,再加上一个分苗的小机关,这样握住长柄,不用弯腰就能把秧苗插入田中。
“荞丫头,你在摆弄啥呢?”李婶走过来,好奇地问。
林荞笑了笑,把手里的树枝和竹片递给她:“婶子,我在想,能不能做个工具,帮大家插秧,不用这么弯腰。”
李婶看了看手里的树枝和竹片,摇了摇头:“这玩意儿能管用吗?插秧讲究的是巧劲,用工具怕是插不好,还得耽误功夫。”
不仅是李婶,其他村民也围了过来,看着林荞手里的东西,议论纷纷。
“我看悬,这插秧都是靠手熟,工具哪有手好用?”
“就是啊,祖祖辈辈都是这么插秧的,哪有什么工具能代替手?”
“荞丫头年纪小,想法倒是多,可这农活,不是光有想法就行的。”
林荞没有反驳,她知道,没有实际做出东西来,说再多也没用。她笑了笑,把树枝和竹片收好:“我就是试试,要是做出来不管用,大不了再用手插呗。”
下午继续插秧时,林荞更加留意观察,时不时停下手里的活,在心里完善工具的设计。她发现,分苗是最耗时的步骤,如果能在工具上设计一个卡槽,一次可以放十几株秧苗,通过一个小按钮控制分苗,就能大大提高效率。而且,长柄的长度要适中,太长不好控制,太短则起不到减少弯腰的作用,大约一人高最合适。
傍晚收工时,林荞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生产队的仓库,找仓库管理员张大爷借了些材料:一根粗细均匀的长木棍、几片厚实的竹片、还有几颗铁钉。张大爷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她态度诚恳,又想起她之前帮张奶奶治病的事,就痛快地答应了。
回到家,林荞顾不上吃饭,就开始制作插秧器。她先用刀把长木棍的一端削成楔形,作为插入泥土的部分;然后用铁钉把竹片固定在木棍顶端,做成一个小小的卡槽,用来放置秧苗;又在卡槽下方装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小挡板,作为分苗的机关。
制作过程并不顺利,竹片太硬,钉钉子时差点把手指砸到;卡槽的大小也不合适,试了好几次才调整好。直到月亮升到半空,她才终于做好了一个简易的插秧器。看着手里的成品,虽然简陋,却依稀能看出前世插秧机的影子,她心里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一早,林荞拿着插秧器去了稻田。村民们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都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这就是你昨天说的工具?”李婶问道。
“是啊,婶子,我试试给你们看。”林荞说着,拿起一把秧苗,放进卡槽里,握住长柄,对准田地里的位置,轻轻按下挡板,一株秧苗准确地插入了泥土中,深度刚好,也很垂直。
“成了!”林荞心里一喜,又试了几次,每次都能精准地把秧苗插入田中,而且不用弯腰,站着就能操作,速度也比人工插秧快了不少。
村民们都看呆了,李婶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说:“真管用!荞丫头,你这工具太厉害了!”
“是啊,站着就能插秧,还这么快,这下可不用遭罪了!”
“荞丫头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林荞笑着说:“大家要是不嫌弃,就试试这个工具,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修改。”
村民们纷纷围上来,想要试试插秧器。林荞耐心地教他们使用方法,告诉他们如何调整力度,如何控制分苗。一开始,大家还不太熟练,插下去的秧苗有些歪歪扭扭,但练了几次后,就越来越顺手了。
用插秧器插秧,不仅不用弯腰,还能一次分苗、插秧,效率比人工高了一倍多。一个上午,村民们用林荞做的插秧器,插完了之前需要一天才能插完的稻田。大家都累得满头大汗,却脸上都带着笑容——有了这个工具,插秧再也不是苦差事了。
李大叔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又惊又喜。他走到林荞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荞丫头,你真是帮了大忙了!有了这个插秧器,咱们生产队的插秧进度能提前一半,大家也能少受不少罪!”
林荞笑了笑:“大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能帮到大家,我就开心。”
她知道,这个简易的插秧器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她还可以根据村民们的使用情况,对插秧器进行改进,让它更好用、更高效。而且,有了这次的成功,村民们对她的信任会更深,以后她再推广其他农业知识,也会更容易被接受。
夕阳西下,稻田里的秧苗整整齐齐地立在水中,随风轻轻晃动。林荞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她不仅用自己的知识帮村民们解决了插秧的难题,更在村里站稳了脚跟。她相信,只要继续努力,一定能让林家坳的村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她自己,也能在这个时代,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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