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扬州城外军营整装待发。
祁玄戈披甲伫立,后肩伤口被紧绷甲胄勒得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痛楚。他面上不显,眼神锐利如鹰,部署行动方案。
“王侍郎私兵主聚三处:城南粮仓、城西别院,码头货栈。”祁玄戈指尖划过沙盘,“粮仓藏粮及精锐。秦武,带五百禁军正面强攻,吸引注意。”
“是!”秦武领命。
祁玄戈指尖移向城西:“林逐欢,你带两百人侧门潜入。张彪在别院,务必活捉,他知道王侍郎的秘密。”
林逐欢挑眉:“活捉?若他负隅顽抗呢?”
“废其手脚,活着带回来。”祁玄戈眼神冷冽,“我要让他亲眼看见王侍郎倒台,知道通敌叛国之下场。”
林逐欢心头一凛,面上带笑:“得令。将军,码头货栈地势复杂,恐怕有埋伏,你小心点。”
“放心。”祁玄戈点头,“我带三百人直捣货栈。动作要快,速控据点!”
“是!”众将齐应。
林逐欢走近,看他苍白脸色:“你伤口已开裂几次了……不想活了吗?码头我去。”
“我不还没死嘛,况且,你自己还有任务。”祁玄戈不耐道,“你快去准备,贻误战机,军法处置。”
林逐欢知他脾性,只得点头:“行,那你务必小心,粮仓汇合。”转身离去时,指尖不经意擦过祁玄戈手背。
祁玄戈手微颤,看着他背影消失,心口莫名一紧。
“将军,该出发了。”秦武声音将他拉回。
祁玄戈压下异样,翻身上马:“出发!”
马蹄踏破黎明,三支队伍如利箭疾驰。
祁玄戈抵码头货栈时,天刚破晓。码头空寂,唯几艘旧船泊岸,平静异常。
“将军,不对劲,”副将低语,“这里太静了。”
祁玄戈勒马扫视:“全体戒备!”
话音未落,仓库中私兵如潮涌出,箭雨如蝗射来。
“哼!果然有埋伏!”祁玄戈拔剑,“列阵!”
禁军结阵,盾戟相抵,挡住首攻。
祁玄戈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剑光如练,所向披靡。后肩伤口在剧动下撕裂,鲜血浸甲,他浑然不觉。
激战中,一私兵窥隙举刀劈向祁玄戈后背。他正缠斗身前敌,不及回防。
“将军小心!”惊呼传来。
千钧一发,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精准贯穿偷袭者咽喉。
祁玄戈猛回头,林逐欢立马不远处,执弓含笑。
“你怎么来了?”祁玄戈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怒,“你的任务呢?”
“张彪早被我拿下了,秦武看着呢。”林逐欢策马近前,拔软剑与之背靠,“误不了事。”
软剑轻响,瞬解两敌。林逐欢剑法灵逸,与祁玄戈刚猛招式相契,刚柔并济,逼得敌兵难近。
“谁让你多事!”祁玄戈呵斥,心却莫名安定,痛楚似减。
“我乐意。”林逐欢轻笑,挑飞敌刀,“朋友之间,不该照应?”
“现在谁跟你是朋友……”祁玄戈话音淹没于金戈交鸣。
他望向林逐欢侧脸,晨光映其眉梢,那双惯含戏谑的桃花眼,此刻唯余专注凌厉。
两人并肩,愈战愈契。祁玄戈正面强攻,林逐欢游走解袭。
激战近一个时辰,码头敌兵终被肃清。祁玄戈拄剑喘息,鲜血染红大半铠甲,面色惨白。
“你怎么样?”林逐欢下马急扶,忧色难掩,“我早说了,你撑不住!还非逞强!”
“我无碍……”祁玄戈摆手,视线模糊,“去粮仓……秦武……”
林逐欢半抱他,“别撑了,先回营治伤要紧。”
祁玄戈欲言,眼前一黑,晕厥。
“祁玄戈!”林逐欢惊呼,打横抱起翻身上马,“快回营!传军医!”
他策马疾驰,怀中人沉重,鲜血染红衣襟,滚烫灼心。林逐欢从未如此恐惧。
营帐内,军医解开祁玄戈铠甲,露出再度撕裂红肿渗脓的伤口。
“他怎么样了?”林逐欢声音发颤。
军医叹道:“旧伤叠新伤,风寒侵体,情势凶险。须立时清创缝合,能否挺过,看其意志。”
清创剧痛,昏迷中的祁玄戈抽搐不止,冷汗如豆。
林逐欢紧握其手,任他攥得指节发白,目不转睛,又在心中默祷:祁玄戈,你不能死。你还欠我一顿酒……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酒全喝光,一滴都不给你剩。
缝合毕,军医退去。
帐内唯余两人。林逐欢坐于床畔,轻拂祁玄戈额上冷汗,动作温柔如待珍宝。
他守候两日两夜。第三日清晨,祁玄戈才醒。
“水……”声若游丝。
林逐欢急喂温水。祁玄戈神志渐清,见林逐欢眼下青黑,胡茬丛生,憔悴不堪。
“你……”祁玄戈欲言,被林逐欢打断。
“你醒了便好。”林逐欢疲惫尽扫,只余欣喜,“你感觉如何呀?肩伤还疼吗?”
“我好多了。”祁玄戈摇头,看他满眼血丝,“你去歇息。”
“无妨。”林逐欢取药碗,“来,你该喝药了。”
药汁苦涩刺鼻,祁玄戈蹙眉。
“我知道你苦。”林逐欢自怀中取出油纸包,内里青梅蜜饯晶莹,“像上次一样,药后吃一颗,就不苦啦。”
酸甜气息勾起将军府养伤记忆。祁玄戈未拒,由他一勺勺喂药。苦药入喉,清甜随后,交织竟可忍。
喂完药,林逐欢又递一颗蜜饯:“要不要再吃一颗?”
祁玄戈张口接住,酸甜漫开,心头滋味难言。他凝视林逐欢近在咫尺的脸,烛光映睫,那双桃花眼中不再是带有令人憎恶的调笑,而是温柔满溢,令祁玄戈心弦微动。
“林逐欢。”
“嗯?”
“多谢。”祁玄戈轻声道,“扬州事,及……救命之恩。”
林逐欢微怔,旋即展颜,眸亮如星:“将军何须客套?算我还人情罢,将军不也救过我?”
祁玄戈颔首,默嚼蜜饯,酸甜似添新味。
随后数日,祁玄戈在林逐欢细心照料下伤愈神速。扬州局势亦定,王侍郎私兵肃清,查没之粮待赈灾。
张彪经林逐欢审讯,供出更多王侍郎通敌细节及朝中同党。
“证据已足。”林逐欢将卷宗置祁玄戈面前,“拿下此辈,扬州事毕。”
祁玄戈阅卷,眉头舒展:“甚好。就等京中旨意了。”
“应该快了。”林逐欢笑,“事毕返京。你不要忘了你欠我的酒。”
“忘不了。”祁玄戈嘴角微扬,“我窖藏十年女儿红,与你奉陪到底。”
“好!”林逐欢眼亮含笑。
两人相视而笑。夕晖入帐,光影斑驳。祁玄戈看林逐欢灿然笑容,忽觉此凶险扬州行,亦有所获。
他识得另一面的林逐欢:玩世不恭下心有丘壑,轻佻浪荡中重情重义。
那份悄然情愫,于朝夕相处间愈发明晰。二人心照不宣,未肯点破。
或许,这般也好。为彼此最信之战友,做心照不宣之友。
夜色浓,军营寂。唯独祁玄戈帐内灯盏未熄,映着两道人影,几声低语轻笑几声佯怒咒骂,击碎这宁静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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