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的推论,如同一场真正的“钻石雪”,冰冷、锋利,覆盖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冰……锁……”
石猛喃喃自语,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个诡计太疯狂了,疯狂到……近乎于“神”。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计算好结冰的时间?怎么可能在屋顶上,把钻石粉末撒得如此均匀?
碧琪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阿伟的案子,是“人心”的魔鬼。 而这个案子……是“技术”的魔鬼。
李子木的问题,打破了这份死寂。 “……还用‘规矩’,逼死过……‘谁’?”
石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从震惊中惊醒,转而变成了暴怒。 “李先生!”他红着眼吼道,“你解开了诡计,我石猛服你!但你不能……你不能再侮辱我叔叔!”
“他老人家……是长老!他维护规矩,有什么错?!”
“我没有说他错了。”李子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事情总有原因’。” “石长老的死,是‘结果’。他的‘规矩’,就是‘原因’。”
“阿伟的复仇,是‘热’的。像火,充满了戏剧性,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恨。” “而这个凶手,”李子木指着地上那片冰冷、潮湿的痕迹,“……他是‘冷’的。”
“他不在乎你们是否知道真相。他只在乎这个‘作品’是否完美。” “他不是‘魔鬼’。” “他是一个‘工程师’。”
“一个懂水利,懂结冰,懂物理的……工程师。”李子木的目光扫过碧琪,“翡翠村,有这样的人吗?”
碧琪茫然地摇了摇头。 翡翠村是“玉”的世界。这里只有“石匠”和“雕刻师”。
“不……”石猛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李子木立刻捕捉到了他的异常:“你想到了谁?”
“不……不可能……”石猛的脸色变得比钻石粉末还白,“他……他们一家……早就被……”
“被谁?”李子木步步紧逼。
“林家!”石猛脱口而出,“二十年前!是林家!”
“林家?”
“对!”石猛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他们家……不是玉匠。他们是‘水匠’。翡翠村所有的水渠、水车、还有……还有冬天用来储藏食物的‘冰窖’……都是林家世代负责的!”
“发生了什么?”
“二十年前,”石猛的声音低了下去,“林家的家主,林北山,他……他想在西山引一条新渠,说可以增加水力,驱动更大的打磨机。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叔……石长老……驳回了。”石猛的底气弱了下去,“石长老说,林北山引渠的真正目的,是想建一个‘私家’的蓄水池,这是……‘盗窃’全村的水源,是重罪!”
“又是‘盗窃’。”李子木冷笑。
“林北山……被判了‘叛村’。”石猛说,“他……他想不通,在监牢里,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那他的家人呢?”
“他的妻子……第二天就投井了。只……只剩下一个儿子……” “儿子呢?”
“林玉。”石猛的声音在发抖,“当年……他才十五岁。他是个天才……一个水利天才。他父亲的水渠图纸,就是他画的。” “他……他指着我叔的鼻子骂,说他会用‘水’……用‘冰’……让所有‘规矩’都付出代价。”
“后来呢?”
“他被逐出了村子。”石猛咽了口唾沫,“他一个人,进了西山……所有人都说,他一个孩子,活不过那个冬天……早就冻死在山里了。”
李子木转过身,看向那扇被“冰”锁住的大门。
“他没有冻死。”
“他只是……学会了怎么‘用’冰。”
碧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李子木……你的意思是……”
“一个消失了二十年的‘幽灵’。” “一个被‘规矩’逼到家破人亡的‘工程师’。”
“他回来了。”
李子木的目光,投向了庭院外,翡翠村那纵横交错、养育着全村人的…… “水渠。”
“如果我没猜错……” “这个‘模仿犯’,他的‘复仇’……”
“……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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