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闸……总闸被人炸了！”
石猛那撕心裂肺的吼声，穿透了林家故居的腐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现实中。
李子木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抓起了那张写着“清算·壹”的杀人图纸，没有片刻犹豫，第一个冲出了破败的院门。
“碧琪！跟上！”
翡翠村的命脉，不是玉，是水。 西山引下的雪水，是这个村庄所有“工程”的动力来源。它驱动着水车，打磨着玉料，也供养着全村的生灵。 炸毁总闸，无异于扼住了整个村庄的咽喉。
当李子木和碧琪赶到西山脚下的“总闸口”时，现场已经一片混乱。 数十名护卫，在石猛的带领下，正绝望地试图用沙袋堵住一个巨大的“缺口”。
但李子木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李先生！”石猛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星，脸上满是绝望和汗水，“炸了！全炸了！林玉那个疯子！他把主闸门给炸碎了！水……水停了！村里的水渠……全干了！”
“不对。”
李子木没有看那些慌乱的护卫，他的目光，越过了被炸毁的石闸，投向了更上游的……那条从山体中奔涌_而出的主河道。
“水……没有停。”李子木的声音冰冷。
“什么？”碧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 石猛也停下了动作，回头看去。
山上的雪水依旧在咆哮，但……它没有涌向被炸毁的“主闸口”。
它在距离主闸口上游约二十丈的地方……凭空消失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兽，在山壁上张开了大嘴，将整条河……吞了下去。
“他不是‘关’了水。”李子木的大脑在这一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
他手里的那张“杀人图纸”，和二十年前那张“水渠全境图”，两幅画面，在他脑中疯狂地“重叠”、“编译”。
“他……他‘改’了河道。”
李子木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石猛，而是逆着水流，朝着那个“消失点”狂奔而去。
“李子木！等等我！”碧琪提着裙子，紧随其后。
二十丈的距离，转瞬即至。 李子木站在山壁前，彻底呆住了。
这里，本该是坚硬、光滑的山体岩壁。 而现在，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漆黑的“隧道”入口，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边缘的岩石，还带着“新”的、湿润的“爆炸”痕迹。 整条西山雪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进去，在隧道深处发出“轰隆隆”的、如同地狱闷雷般的巨响。
“这……这是……”碧琪用手捂住了嘴，因为她认出了这个地方。
“林北山……”李子木的声音在发抖，一半是冰冷，一半是……兴奋。 他举起了手中那张，从林家故居里带出来的、二十年前的“水渠全境图”。
“……他父亲的‘图纸’。”
“林玉……他用炸药，把他父亲二十年前……被石长老驳回的那个‘新渠’方案……”
“……炸开了。”
“他……他疯了吗？”碧琪无法理解，“他炸开了一条新水渠？他想干什么？这水……通向哪里？”
“这就是‘清算·贰’。”李子木缓缓开口。
“他的‘杀人方案’。”
“碧琪！”李子木猛地回头，抓住了她的肩膀，“快！去‘记事堂’！石猛的人已经在那里了！我要知道！二十年前！那份‘判决书’上！”
“……第二个签字的人！是谁？！”
碧琪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李子木的意思。
林玉的复仇，是“定点清除”。 石长老是‘壹’。 现在，“贰”……来了。
“你在这里等我！”碧琪甚至来不及害怕，她转身就朝着村子的‘记事堂’方向狂奔而去。
李子木留在了原地。
他没有动。
他只是站在那个新的“隧道口”，迎着那冰冷刺骨的水汽。 他看着手中的两份“图纸”。
一份，是“清算·壹”，石长老之死。诡计：冰、钻石、密室。 一份，是“林北山水渠图”。武器：水、工程、物理。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子木喃喃自语。
他在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工程师”……进行“逻辑”对话。
“你炸开了河道。” “你让全村的‘旧’水渠……干涸。” “你让所有的水……都涌入了这条‘新’的、‘复仇’的河道。”
“你的目的……不是‘断水’。” “你的目的……是‘淹’。”
“你要淹死谁？”
李子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张“水渠全境图”。 他顺着那条“新”的线路，在脑中飞速地“建模”。
这条水渠……穿过了西山……绕过了工棚区…… 它的“终点”…… 是在翡翠村地势最低的……“废料盆地”。
“废料盆地……”李子木的呼吸一窒。
“李子木！！”
碧琪的声音传来了！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捏着一张刚刚从‘记事堂’抄来的名单！
“查……查到了！”她喘着气，脸上全是汗水和恐惧。
“二十年前的‘林北山叛村案’！” “主审，是石长老！……他死了。”
“那……那个‘唯一’的‘人证’……” “指控林北山‘盗窃水源’……‘图谋不轨’的……” “……是……是……”
碧琪的声音在发抖。
“是谁？！”李子木吼道。
“……是赵大师！！”
“赵大师？”李子木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结义兄弟案”的死者之一……不对！那是陈阿伟的仇人！
“哪个赵大师？！”
“赵……赵长青！！”碧琪哭了出来，“他……他是当年石长老的‘副手’！也是……林家倒台后……接管了‘冰窖’和‘水渠’维护的……‘受益者’！”
“他人在哪？！”李子木）的心猛地一沉。
“他……他……”碧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三个月前……‘隐逸村’案发后……就因为害怕
“……搬……搬到了‘废料盆地’旁……那个最偏僻的……‘守夜人’小屋……去‘避难了……”
李子木……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看着手中那张“水渠图”。 看着那条“新”的复仇之河的“终点”。
“清算·贰……”
李子木的声音，比那隧道中的水声……更冰冷。
“不用去了，碧琪。”
他收起了图纸。
“赵长青……”
“……已经死了。”
“他……和他的‘避难所’……”
“……一起，被这条‘复仇’的河……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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