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翡翠村就被一阵急促而凄厉的钟声惊醒。
这不是开饭的钟,也不是召集议事的钟。这是“警钟”——一种只在遭遇山火或兽潮时才会被敲响的、代表着“灾厄”的钟声。
“出事了!出大事了!”
昨夜被巨大声响惊醒的村民们,本以为只是野兽闯村,制造了一场骚乱,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抓起衣服,匆匆跑出家门,全都涌向了钟声的来源——中心广场。
贡品室的大门敞开着,一片狼藉。
负责看守的守卫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昨晚他们只看到被砸碎的花瓶和满地滚落的“次品”碎玉,以为是“笨贼”慌不择路,一无所获。
直到今早,负责清点祭品的“礼官”(村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走进了贡品室。
他没有理会门口的狼藉,而是径直走到了最深处。当他打开那几个存放着祭祀核心的石盒时,他发出了此生最惊恐的一声尖叫。
盒子……没有空。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盒子里的东西……“变少”了。
那些最顶级的、被精挑细选出来、准备献给山神的、最纯净的“神之泪”(钻石)和“山之血”(红宝石),少了一大捧。
这个消息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炸开。
村民们的反应,不是李子木在现实世界中见过的任何一种“失窃”反应。没有人去计算“损失了多少钱”,没有人去评估“价值”。
他们的脸上,是纯粹的、被玷污的“愤怒”,和被“背叛”的震惊。
“谁……谁敢偷山神的东西?!” “疯了吗!这是我们村子的根啊!” “这不是偷东西……这是在吸我们所有人的血!这是对村庄的‘背叛’!”
在翡翠村的“价值经济”体系中,“赠与”和“分享”是基石。而“盗窃”,尤其是盗窃“公共贡品”,这无异于一种“渎神”,是对他们整个“信任”体系最公然的践踏和侮辱。
李子木站在人群的外围,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他看着眼前的骚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这时,碧琪分开人群,逆着人流向他冲来。
她的脸不是平时的红润,而是一种铁青色。她的嘴唇紧抿,连眼眶都是红的,那不是悲伤,是极度的愤怒。
“子木!”她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李子木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
“碧琪,怎么……”
“贡品室,”她打断了他,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被盗了。”
“……昨晚的动静……”
“那是假的!”碧琪的声音陡然拔高,“那都是伪装!那个混蛋……那个贼……他真正的目标,是石盒里的‘祭品’!那些最精华的宝石……不见了!”
李子木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瞬间明白了。
这不再是《祠堂三阳开泰失窃案》那种带着“赌气”和“炫技”的内部矛盾。那起案件的动机是“声望”和“地位”。
而这一次,动机是“价值”。是赤裸裸的、精准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贪婪”。
这是他在翡翠村遇到的,第一起“动机明确”的恶性盗窃案。
“……他。”李子木的嘴里,几乎是无意识地吐出了这个字。
“什么?”碧琪没有听清。
“……现场。”李子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找到“逻辑”,找到“证据”。“现场怎么样?那个‘笨贼’的伪装……”
“跟我来!”碧琪没有多说,拉着他直接闯进了被守卫拦住的贡品室。
一片狼藉。架子倒在地上,碎玉满地。
“不,不是这里!”碧琪绕过地上的杂物,快步走到那扇洞开的大门边,指着地上的那把巨大的“榫卯机关锁”。
“这锁……是李先生你破解过的。”负责守卫的队长阿宽,正满头大汗地蹲在那里检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昨晚我们以为贼是砸门进去的,可……可它根本没坏!”
李子木的心猛地一沉。
他蹲了下来。
这把锁,他研究过,是翡。翠村智慧的结晶。它防的是“蛮力”和“外人”。
但此刻,李子木拿起了那把沉重的木锁,将它对着清晨的阳光。
在他的目光中,那个为“钥匙”预留的、复杂而精密的锁孔深处,在木质的内壁上……
赫然出现了几道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不属于木头摩擦的……
“划痕”。
李子木伸出手指,轻轻触摸那些划痕。它们坚硬、冰冷、带着金属的质感。
这不是木头钥匙能留下的。 这不是玉石能留下的。 这不是这个村庄里任何一种工具能留下的。
这是现代工业淬炼出的、高碳钢的痕迹。
李子木缓缓站起身,闭上了眼睛。他不用再找证据了。
证据,就在他脑海里——那根他曾在张伟的背包里瞥见过的、挂在钥匙串上的……一根细小的、被磨得发亮的……
回形针。
喜欢翡翠村之谜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翡翠村之谜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