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的声音不大,但在混乱的贡品室里,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碧琪的呼吸一窒:“子木……你……”
“李先生?”阿宽和长老们也全都看了过来,“你知道是谁?!”
李子木没有回答他们。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越过那些愤怒和惊慌的脸,精准地锁定在了人群后方——那个从昨晚“惊醒”后,就一直“帮忙”安抚众人、此刻正一脸“悲痛与关切”的张伟身上。
李子木拨开人群,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他每走一步,周围的嘈杂就降低一分。村民们自动分开一条路。
张伟看着李子木朝自己走来,他脸上的“关切”慢慢变成了“困惑”。
“子木?”张伟“不解”地开口,“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是不是有线索了?”
李子木在他面前三步外站定。
“是你干的。”李子木说。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三个字,冰冷,笃定,掷地有声。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碧琪紧张地捂住了嘴。
张伟脸上的“困惑”僵住了。他似乎花了整整三秒钟才“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然后,一种极度“震惊”和“受伤”的表情,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子木?”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充满了荒谬和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
“我说,”李子木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是你,偷了贡品室。”
“你疯了!”张伟“如遭雷击”般后退了两步,他那“受伤”的表情迅速被一种“被诬陷”的愤怒所取代,“李子木!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你的同事啊!我们是‘朋友’!!”
他故意把“朋友”两个字喊得震耳欲聋。
“我凭这个。”李子木举起了那把“神仙锁”,对着张伟,“你打开它,用的是你钥匙串上的回形针,还是你背包里的钢丝?”
张伟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但他脸上的愤怒却更加“真实”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回形针?!我根本没碰过这个东西!”
“你还在演戏!”李子木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只有你,有来自‘外界’的工具!只有你,有来自‘外界’的贪婪动机!只有你,会用‘制造笨贼’这种手法来伪造现场!”
这番指控,逻辑严密,句句诛心。
但对于村民们来说,这太“绕”了。他们只听懂了一件事——李先生在指控他的“同乡”。
“李先生……”阿宽忍不住开口了,“这……这可不能乱说啊。张先生他……”
“他怎么了?!”张伟仿佛找到了支撑,他猛地转向阿宽和周围的村民,脸上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悲愤,“各位!各位叔伯婶子!我张伟来这里才三天!我帮阿德叔修篱笆,我帮婶子们搬机器,我把我知道的‘外界’故事讲给你们听……”
他转回头,“悲痛欲绝”地看着李子木:“子木!就算……就算你在我们的‘村子’里一直看我不顺眼,你也不能……不能在这里,用这种偷窃山神祭品的天大罪名来诬陷我啊!”
“血口喷人!这简直是血口喷人!”
他这番“真情流露”的表演,瞬间扭转了局势。
村民们议论纷纷。 “是啊……李先生是不是……太武断了?” “张先生这几天多热心啊,怎么会是他?” “李先生是不是嫉妒他,故意整他啊?”
李子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张伟的表演,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逻辑……在“人情”和“表演”面前,一文不值。
“肃静!”大长老猛地一敲玉杖,“李先生,你是指控。张伟,你是申辩。盗窃神物,罪无可恕!但诬陷好人,也绝不轻饶!”
大长老转向张伟,目光如炬:“张伟!李先生指控你昨夜行窃。你,昨夜在何处?!”
这是最关键的质问。
李子木也死死盯住了他。
张伟闻言,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他抹了一把“被气出来的眼泪”,转向了人群中的一个方向。
“长老!”他高声喊道,“昨夜……昨夜子时(深夜),我根本不在我的屋子里!”
李子木心中一凛。
“我……我一直在阿德叔家里!”张伟高声说道。
“什么?!”阿宽和碧琪都愣住了。
人群中,阿德叔走了出来。他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张伟,又看了看李子木。
大长老威严地问:“阿德!可有此事?!”
阿德叔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张伟那“恳切”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开口了:
“……是。”
“昨晚……张先生他吃过饭,就来找俺了。他说,他看俺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想……想专门给俺讲讲。”
张伟立刻“补充”道:“是啊!阿德叔对我最好,我拿了他给的‘谢礼’,总想着回报。我能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
阿德叔接着说:“俺们俩,就在俺家院子里,就着月光……他给俺讲那个叫‘火车’的铁蜈蚣,讲那个能飞上天的‘铁鸟’,讲那个能和千万人说话的‘小盒子’(手机)……俺……俺听入迷了……”
“你们聊到何时?”长老追问。
“……聊了很久……很久……直到俺婆娘出来骂人,说吵到她睡觉了……”阿德叔老脸一红,“大概……大概快天亮了吧。贡品室那边‘轰隆’一响的时候,张先生……他的确,就坐在俺的对面。”
全场死寂。
这个不在场证明……是完美的。 无懈可击。
阿德叔是村里最老实本分的人,他绝不会撒谎。 而张伟,他竟然……他竟然利用了村民对外界的好奇心,提前一晚,就为自己准备好了“证人”!
他根本没在昨晚行动!他是在更早之前、利用了李子木都不知道的某个时间差,完成了盗窃和藏匿!
(或者说,昨晚的“不在场证明”是为了昨晚的盗窃案准备的,他算准了李子木会怀疑他。) (注:根据蓝图,盗窃是昨夜。那么这个不在场证明就是张伟的精心策划。他料到昨夜会出事,他料到李子木会怀疑他,所以他提前和阿德叔“预约”了这场深夜畅谈。他根本就没去现场,或者他是在去阿德叔家之前完成的盗窃,然后立刻去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修正思路:最合理的解释是,他是在“黄昏换班漏洞”时完成的盗窃和藏匿,然后一整个晚上,都光明正大地和阿德叔待在一起,制造了“子夜”这个关键时间点的不在场证明。)
碧琪的脸“唰”一下白了。
李子木浑身冰凉。
“看吧。”张伟转过身,面对着李子木,他的脸上,是“洗清冤屈”的悲愤和“被伤害”的失望。
“子木。我知道你聪明,你是‘破案者’。”
“但是,”他摇着头,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你不能……因为你聪明,就随便冤枉一个……把你当朋友的‘同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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