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前一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桌上投下慵懒的光斑,学堂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翻书声、研墨声都比往日急促了几分。
容阖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不时掠过身旁的沈屹然,心里盘算着一件与圣贤书无关的要紧事。
眼看着日头西斜,他终于忍不住,轻轻拽了拽沈屹然的衣袖。
“沈兄,”容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今晚…你宿在我家吧。”
沈屹然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他转过头,对上容阖亮得有些过分的眼眸。
“明日要从你家过来,实在太远了些。”
容阖急急解释,有些心疼他来回奔波,“我家离贡院近,走几步便到,你就与我同住,也省得明日早起奔波。”
他说得恳切,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与沈屹然对视太久,那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握紧,他这段时日一直找各种理由粘着面前的人,这次有正当理由了又怎么会放过。
沈屹然静静看着他,凤眸中掠过一丝了然,他如何看不出容阖那点小心思?
这些日子同席而读,这人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借问问题之名凑过来,衣袖相触时耳尖都会悄悄泛红。
“会不会太叨扰了?”沈屹然故意问道,想逗一下他。
“不叨扰!一点也不叨扰!”
容阖忙不迭地摆手,生怕他反悔,“早就让家里备好了所有咱俩需要用到的东西,笔墨纸砚和吃食都准备了两份,咱俩一人一份。”
见他这般急切,沈屹然眼底泛起极淡的笑意,终是点了点头:“好,那便多谢容兄了。”
“太好了!”容阖顿时笑逐颜开,那点子紧张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的欢喜。
下学后,容阖几乎是拽着沈屹然往回走。一进容府,他便扬声喊道:“娘,沈兄今晚住我房里!”
容母从内间迎出来,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早就备好了,热水、干净的巾帕都送过去了,晚膳也备了你们爱吃的清蒸鲥鱼。”
这段时日在沈屹然的帮助下,容阖进步神速,容家父母很支持两人来往,对沈屹然的到来已经习惯了。
两人一起在院子里用了晚膳,沈屹然带着容阖复习,免得他或许紧张。
容阖房内的烛台被早早点燃,暖黄的光晕驱散了角落的昏暗,两人隔着小几对坐,几上摊开着《诗经》和笔墨纸砚
“《关雎》之义,昨日先生讲的‘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你可真明白了?”沈屹然执起茶壶,为容阖斟了半杯温热的清茶,声音比烛火更温和。
容阖正捏着一块杏仁酥往嘴里送,闻言忙放下点心,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自然明白!就是说欢喜时不忘形,哀愁时不过度嘛。”
他说得干脆,眼神却悄悄瞟向沈屹然,带着点求证的意味。
沈屹然微微颔首,指尖在“参差荇菜”四字上轻轻一点:“不止于此。你看这荇菜,左之右之,仿佛求之不得的辗转;待到‘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便是以礼相待,以乐相和。这便是中和之道,发乎情,而止乎礼。”
他的声音清润,如溪水叩石,将诗中深意娓娓道来。
容阖不知不觉听得入了神,连最爱的杏仁酥都忘了吃,只托着腮,目光灼灼地望着沈屹然在烛光下更显清俊的侧脸。
“所以……不是压抑情感,而是要以恰当的方式表达?”容阖若有所悟。
“正是。”沈屹然抬眼看他,烛光在眸中跳跃,“治学做人,皆是此理。”
窗外传来隐约的更梆声,夜色渐深。在这方被烛光温柔笼罩的小天地里,只有书页轻翻的细响,和少年清朗的讲书声,为明日的大考铺垫着一份沉静的笃定。
待夜深了一些,两人准备休息。
容阖领着沈屹然走进自己的卧房,房间早已收拾得纤尘不染,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格外显眼,上面并排放着两个软枕,锦被也换成了更宽敞的。
“你先坐。”容阖指了指窗下的软榻,自己则假装去整理书案,实则心跳如擂鼓。
沈屹然从容地打量着这间充满容阖气息的屋子。
书架上散乱地放着几本游记杂书,墙上挂着一把装饰用的佩剑,窗边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新摘的海棠。
处处都透着主人随性又不失雅致的性情。
室内烛火摇曳,只剩下他们二人。容阖看着沈屹然脱下外袍,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身形挺拔如竹,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不是要就寝了?”沈屹然的声音将他惊醒。
容阖这才回过神,发现沈屹然已经坐在床沿,正抬眼看他,那双凤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
“我这就来。”容阖强作镇定地走过去,却在靠近床边时绊了一下,险些栽进沈屹然怀里。
一只温热的手及时扶住了他的手臂。
“小心。”沈屹然的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容阖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慌忙挣脱开,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的外侧,锦被柔软,带着阳光和熏香的温暖气息,还有…还有沈屹然身上特有的清冽墨香。
两人并肩躺下,帐幔垂下,将外界隔绝。
容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容阖偷偷侧过头,借着从帐幔缝隙透进的月光,打量着沈屹然的侧脸。
“看够了?”沈屹然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容阖吓了一跳,慌忙转身背对他,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谁、谁看你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随后,一只有力的手臂轻轻环过他的腰际。
“睡吧。”沈屹然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明日还要早起。”
容阖整个人都僵住了,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暖,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他轻轻“嗯”了一声,悄悄往那温暖的怀抱里靠了靠。
容阖以为自己会有点睡不着,没想到才靠过去没多久,睡意就上来了,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月色正好,海棠影疏。这一夜,容阖做了个很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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