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四十五年的春天,在持续的低气压中缓慢推移。樱花如期绽放,绚烂如云霞,却仿佛无法驱散弥漫在宇智波族地上空那无形的阴霾。
鸦狩曾经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尝试过靠近富岳姨父。
那三四个月里,他总在家族走廊的阴影处徘徊,等待一个“恰巧”的碰面。他精心准备过话题,从忍术修行的心得到对家族事务生涩的看法,他甚至偷偷观察过止水是如何与富岳自然交谈的。
可每一次,仅有的勇气都在富岳的目光下迅速消融。那眼神像冬日结冰的湖面,坚硬、寒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距离感。他才开口说上几句,那份冷意便愈发浓重,仿佛他不是在试图交流,而是在进行一场拙劣的表演。富岳的回应总是极其简短,从不多问,偶尔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像石头一样砸在鸦狩心上。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更深切的冰冷——是彻底的不信任和毫无兴趣。仿佛鸦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值得投注丝毫注意力的错误。
每一次尝试后,鸦狩都感觉自己的内心被剜去一小块。他站在富岳面前,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所有精心准备的话语都变得无比可笑,喉咙像是被那无形的寒冷冻住,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刺痛。
无论鸦狩再怎么聪慧,但对于一个刚五岁的孩子来说,不被自己的亲人认可的确很让人难过。
希望就是这样被一点一点,无声地磨碎的。最终,在一个薄暮的傍晚,他看着富岳毫无停留意味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忽然明白了一切坚持都是徒劳。
他安静地转过身,从此不再等待,也不再尝试。那点试图寻求富岳和宇智波认可的微光,彻底熄灭了,只在心底留下一种钝重的空洞,比任何明确的拒绝都更令人悲伤。
不过没关系,美琴阿姨,止水,甚至是小小的团子鼬,并不是没人在乎自己的,自己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鸦狩五岁的身体里,正进行着一场沉默而坚定的蜕变。自那次目睹根组织的暴行后,恐惧化为了更为具体的动力。他更加刻苦地投入训练,不仅限于体术和手里剑,对查克拉的控制练习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在止水不经意的提点“厉害的忍者都能很好地控制查克拉哦,比如爬树踩水什么的”,和自身血脉天赋的加持下,他竟在某个无人注意的下午,独自一人在后院成功走上了垂直的树干,虽然只坚持了几秒就摔了下来,但那份突破的喜悦和掌控感,极大地鼓舞了他。
他开始尝试更精细的操作,比如将微弱的查克拉凝聚在指尖,试图点燃一片树叶——这是止水演示过的查克拉性质变化的雏形,虽然屡屡失败,但他乐此不疲。
那双隐藏的写轮眼,也被他更频繁地、也更谨慎地尝试运用。他发现在开启写轮眼的状态下,他对查克拉的流动感知会变得异常清晰,身体的协调性和对动作的预判也会提升一个档次。他不敢在人前显露,只敢在绝对独处时悄悄开启,用它来辅助理解复杂的结印手势,其实偷看止水练习时记下的,或者观察自然界中细微的变化,锻炼洞察力。
止水依然是他的引路人和唯一的伙伴。六岁的止水,在族内已然声名鹊起,不仅因为其超越年龄的实力,更因为其温和开朗的性格和与人为善的态度。他在族内的训练场上人缘极好,即使是一些性格孤傲的宇智波少年,也大多认可他的实力和为人。偶尔,他会被族中长老叫去进行额外的指导,每次回来,眼神中都会多一分思索和沉淀。
他会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心得分享给鸦狩,两人常常在僻静处交流训练体会。
“鸦狩,你的查克拉控制进步好快!”止水感受到鸦狩行走间越发轻盈的步伐,由衷赞叹,“看来很快就能尝试踩水了。”
“还差得远。”鸦狩小声回应,目光却亮晶晶的。能得到止水的认可,是他最高兴的事之一。
“慢慢来,基础打牢最重要。”止水笑着揉他的头发,“对了,最近学校那边挺热闹的。”
“嗯?”鸦狩抬头。
“带土那家伙,终于毕业了!”止水语气里带着几分好笑和无奈,“听说毕业考试差点又因为帮助老奶奶而迟到,最后还是卡卡西看不过去,顺手帮了他一把才勉强过关的。”
宇智波带土……那个止水口中热血吊车尾的同族。鸦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咋咋呼呼的形象。
“他现在是下忍了?”
“是啊,和卡卡西,还有一个叫野原琳的女孩子分在了同一班,指导上忍是波风水门老师。”止水说道,“真是奇妙的组合啊,天才、吊车尾和……嗯,温柔的琳。他们最近好像一直在执行d级任务,带土每天都嚷嚷着要执行更厉害的任务,结果不是抓猫就是除草,听说没少闹笑话。”
止水讲述着学校和小队的趣事,语气轻快,仿佛暂时忘却了族内的烦恼。
鸦狩安静地听着,通过这些碎片,一点点拼凑着外面那个更广阔、也更复杂的世界。卡卡西依旧优秀却孤独,带土依旧莽撞却热心,还有一个温柔的女孩叫琳,听起来都是很好的人,他们的老师是波风水门……
这些名字和关系,被他默默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真想见一见止水哥说过的这些人,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希望他们不会经历很多痛苦的事情,让这份善良单纯都延续下去。
而族地的核心,族长宅邸内,富岳在应对日益沉重的家族压力之余,目光也越来越多地投向了自己的长子——宇智波鼬。
两岁的鼬,展现出了令人惊异的早慧。他已经能清晰地表达复杂的句子,对周围的事物拥有超乎寻常的观察力和理解力。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玩具,反而对父亲书房里的卷轴、忍者图案,甚至族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富岳严肃的脸上,偶尔在面对鼬时,会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骄傲与复杂期望的神情。他开始有意识地引导鼬。
“鼬,这是宇智波的族徽,团扇。它代表着宇智波的力量和荣耀。”富岳指着族服上的图案,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却放缓了语速。
鼬睁着乌黑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小嘴微微张合,重复着:“力量……荣耀……”
“嗯。”富岳微微颔首,“作为宇智波族长的儿子,你未来需要承担起守护这份荣耀的责任。”
这样的话对两岁孩童来说或许太过深奥,但鼬却似乎听懂了什么,小小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肃穆的表情。
美琴在一旁看着,眼中既有为人母的骄傲,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希望鼬能快乐成长,但也明白他出生在宇智波族长家,注定无法普通。她只能将更多的温柔给予鼬和鸦狩,试图为他们撑起一小片温暖的天空。
鸦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看着鼬一天天变得更加聪慧懂事,也看着富岳对鼬的期望日益明显。他为鼬感到高兴,也隐隐有一丝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守护的决心。鼬是他重要的弟弟,他希望鼬能拥有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被族内沉重的期望和外部汹涌的暗流所压垮。
然而,外界的暗潮,从未停止涌动。
一天,止水前来训练时,脸色比以往更加凝重几分,甚至带着一丝未褪尽的疲惫和怒意。
“怎么了,止水哥?”鸦狩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止水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又出事了。昨天夜里,族地西侧的一个物资仓库起火了。火势不大,很快被扑灭,但是……有人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他极其隐秘地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小块焦黑的、边缘有着奇特锯齿状纹路的金属碎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不适的阴冷查克拉。
“这是……”鸦狩瞳孔一缩。
“是起爆符的残片,但不是我们宇智波常用的制式。”止水的眼神冷了下来,“而且,灭火的时候,有人似乎看到了几个模糊的黑影快速消失,身法……很像暗部,或者说,根。”
又是他们!
鸦狩的心脏猛地一沉。纵火?他们竟然敢做到这一步!虽然伪装成意外,但这几乎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恐吓!
“族长和长老们很愤怒,但是……依旧没有直接证据。”止水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现场处理得很干净,除了这个偶然发现的碎片,什么都没有。”
他握紧了那块碎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一步步试探我们的底线,激怒我们,难道……”
难道真想逼宇智波反叛吗?
这句话止水没有说出口,但鸦狩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
恐惧再次攫住了鸦狩,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炽烈的愤怒。那些藏在面具后的身影,像阴沟里的老鼠,不断用各种卑劣的手段,破坏着摇摇欲坠的平衡,将他在乎的一切推向危险的边缘。
他看着止水紧握的拳头和眼中压抑的怒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止水所背负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这个总是带着温暖笑容的天才哥哥,正在亲眼看着自己的家族被一步步逼入墙角,而他所能做的,似乎也同样有限。
训练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两人都心不在焉,草草结束了练习。
分别时,止水看着鸦狩,非常郑重地说道:“鸦狩,记住我的话,一定要更加小心。最近……恐怕不会太平了。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优先保护好自己和鼬。”
鸦狩重重地点头,“止水哥,你也保护好自己。”
回到大宅,他发现气氛同样凝重。富岳不在家,美琴抱着鼬,坐在回廊下,眼神望着庭院,却没有焦点,充满了担忧。
“美琴阿姨?”鸦狩小声叫道。
美琴回过神,勉强笑了笑:“鸦狩回来了。没事,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但鸦狩看得出,那场“火灾”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
夜晚,鸦狩再次难以入眠。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寂的族地。月光下,巡逻忍者的身影比以前更加频繁,灯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风声鹤唳的紧张感。
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那枚一直带在身边的、母亲留下的桃花木符。木符温润,仿佛还带着母亲的温度。
“妈妈……我该怎么做?”他在心里无声地问道,“怎么样才能保护大家?”
木符沉默着,无法给他答案。
但他知道,答案只能靠自己去寻找。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深处,血色悄然弥漫。
写轮眼,开。
透过这双能看清查克拉流动的眼睛,他望向窗外看似平静的夜色。他能看到巡逻忍者身上明亮的查克拉光晕,也能看到更远处,族地结界之外,那庞大而复杂的、属于整个木叶村的查克拉流动,其中似乎混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幽暗的、如同潜流般难以捕捉的痕迹。
那些,就是隐藏的威胁吗?
他看不清全貌,但他知道,它们确实存在。
力量……他需要更快地获得力量,需要更清晰地看清这一切。
成长的道路布满荆棘,而暗潮的低语,已然越来越近。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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