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四十六年的冬初，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落下，给宇智波族地的高墙和屋顶覆上了一层薄白。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回廊，将庭院里的枯枝吹得呜呜作响，连空气都仿佛被冻得凝固，族地内压抑的气氛比深秋时更甚几分。
第三次忍界大战的硝烟虽未直接烧到木叶本土，却通过一张张传回的任务报告、一个个带着伤归来的族人，将沉重感压在每个人心头。宇智波作为大族，派出了大量忍者奔赴前线，宅邸里时常能看到穿着丧服的妇人低头啜泣，或是年轻忍者收拾行装时的凝重神情。富岳几乎每天都待在族会厅，处理前线传来的情报、调配人手、安抚遗属，忙得脚不沾地，连回宅邸吃饭的时间都寥寥无几。
鸦狩坐在回廊的角落，裹紧了身上的薄棉衣，看着庭院里飘落的雪花。他已经有快半个月没怎么见过富岳了，偶尔几次碰面，对方也只是匆匆扫他一眼，眼神里没有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富岳是真的快要忘了，家里还养着这样一个既没有显赫天赋、又不像鼬那样早早显露出天才迹象的孩子。
也是，在战争阴影下，有用的战力、能为家族带来荣誉的天才，才值得被关注。而他鸦狩，没有宇智波引以为傲的出色查克拉，写轮眼也只在偶尔感知危险时才会微弱亮起，连基础忍术的掌握速度都比不上族里同龄孩子，在富岳眼里，大概就是个“没什么用”的累赘，不过是碍于美琴的坚持，才留在家里。
“鸦狩哥哥，冷吗？”鼬的声音轻轻响起，他抱着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小步走到鸦狩身边，将温热的汤婆子塞进他手里，“母亲刚煮好的，还热着。”
鸦狩低头看着鼬冻得微红的小脸蛋，接过汤婆子，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血脉蔓延到心底，稍稍驱散了冬寒带来的冷意。他伸手替鼬拢了拢衣领：“不冷，你怎么不多穿点？”
“我不冷。”鼬摇了摇头，挨着他坐下，目光落在庭院的雪地上，“母亲说，止水哥哥今天可能会回来。”
听到“止水”两个字，鸦狩的眼神亮了亮。自深秋止水外出执行边境侦查任务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期间只传回过一次“任务顺利”的简短消息，再无音讯。这些天，他每次偷偷外出时，都会格外留意村口的方向，却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会回来的。”鸦狩轻声说，既是安慰鼬，也是安慰自己。他握紧了汤婆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美琴托付的平安符，还好好地藏在他贴身的衣袋里，等着亲手交给止水。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雪粒被踩碎的“咯吱”声。鸦狩和鼬同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色忍者服的身影站在门口，肩上落着薄薄一层雪，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左臂的袖子空荡荡的，用绷带紧紧缠在胸前，露出的手腕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
是止水。
“止水哥哥！”鼬立刻站起身，小跑到门口。
止水看到鼬，疲惫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他弯腰将鼬轻轻抱起，动作小心翼翼地避开受伤的左臂：“鼬，有没有想我？”
“想！”鼬用力点头，小手轻轻碰了碰止水缠着绷带的手臂，小声问，“疼吗？”
“不疼了。”止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转向回廊上的鸦狩，眼神柔和下来，“鸦狩，我回来了。”
鸦狩站起身，快步走过去，视线落在止水空荡荡的左臂上，心脏猛地一紧：“你的手臂……”
“没事，任务时被敌人的忍术伤到，暂时用不了力，养养就好。”止水说得轻描淡写，却没提当时为了掩护队友撤退，他是如何硬生生扛下那记攻击，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美琴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快步走出，看到止水的伤势，眼圈瞬间红了，却还是强忍着情绪，走上前接过他的忍具包：“回来就好，快进屋暖和暖和，我去给你煮点热汤。”
进屋后，止水坐在暖炉边，喝着美琴端来的热汤，才慢慢说起这次任务的经历。边境的战事比想象中更激烈，岩隐村的忍者攻势凶猛，他们小队遭遇了埋伏，牺牲了两名队友，他的左臂也是在那时被敌人的土遁术砸伤，差点废了。
“族里还会再派人去前线吗？”美琴轻声问，语气里满是担忧。
“会，明天就有一批新的忍者出发。”止水放下汤碗，眼神凝重起来，“这次去前线，我看到了不少……不太对劲的地方。团藏大人手下的‘根’忍者，似乎在暗中做一些和任务无关的事，好像在调查什么，还和岩隐的人有过私下接触。”
鸦狩坐在一旁，默默听着，手指微微收紧。他想起之前偷偷外出时，曾在村子边缘看到过“根”忍者的身影，那些人穿着深色斗篷，行动隐秘，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原来他们在前线也没闲着，难道“根”要在战争中搞小动作？
“别乱说，‘根’的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美琴急忙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忌惮——团藏在村子里的势力根深蒂固，稍有不慎就会惹来麻烦。
止水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转而看向鸦狩，忽然笑了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偷偷出去过？”
鸦狩愣了一下，没想到止水会突然问这个，他下意识地想否认，却对上止水了然的眼神，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外面很危险，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下次要去，记得告诉我一声，我陪你去。”止水没有责备，只是语气认真地叮嘱，“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是你现在能应对的。”
鸦狩心里一暖，低声应道：“嗯。”他从衣袋里掏出那枚平安符，递到止水面前，“美琴阿姨给你的，让我转交给你。”
止水接过平安符，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符纸，眼眶微微发热。他小心地将平安符收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抬头看向鸦狩和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有你们在，真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寒风依旧呼啸，但暖炉边的小屋里，却弥漫着久违的温馨。富岳直到深夜才回来，看到止水，只是简单问了句“伤势如何”，便又去了书房处理事务，自始至终，都没看鸦狩一眼——他是真的忘了这个“没什么用”的孩子。
鸦狩对此并不在意，他靠在暖炉边，看着止水和鼬低声说着话，心里忽然变得无比坚定。富岳的漠视也好，族里的轻视也罢，都不重要。他不需要成为别人眼中“有用”的人，只要能守护好身边的人，守护好这方小小的、温暖的角落，就够了。
夜渐深，雪渐渐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屋里安静的身影。明天，又会有新的忍者奔赴前线，战争的阴影还未散去，但在这夹缝中，属于鸦狩、止水和鼬的羁绊，却像雪地里的微光，悄然闪烁，从未熄灭。
鸦狩看着止水即使疲惫也依旧挺直的背影，看着鼬依赖地靠在止水身边的小小身影，那份想要变强、想要守护的愿望从未如此强烈。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寒冬已至，但微光不灭。他们的路，还很长。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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