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贤令的余波尚未平息，一个更为巨大、足以决定中原命运的阴影已悄然笼罩许都——盘踞河北的四世三公、天下楷模袁绍，在彻底平定公孙瓒、吞并幽州后，已调集精兵十万，战马万匹，粮草辎重无数，号称七十万大军，意图南下，与曹操决一死战！
消息传来，许都震动。双方实力对比悬殊：袁绍地广兵多粮足，曹操地狭兵少粮缺。朝野上下，暗地里向袁绍暗通款曲、甚至准备一旦曹军失利便倒戈相迎者，大有人在。就连曹操集团内部，也弥漫着一股悲观恐惧的情绪。
是战？是和？是降？
大将军府内，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曹操麾下核心谋士武将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孔融等一批心向汉室或畏惧袁绍的官员，率先发声，力主求和甚至归附：“袁本初势大，地广兵强，不可与之争锋。不若暂避其锋，上表请和，或可保全……”
话音未落，夏侯惇、许褚等武将便厉声驳斥：“未战先怯，岂是大丈夫所为！大不了一死，亦要战个痛快！”
郭嘉、程昱等人则沉默不语，显然在飞速思考对策。
曹操面色阴沉，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直凝神思索的韩曦身上：“子明，你素来有见解，如今之势，你以为该当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韩曦。这位以法家干吏闻名的年轻人，在军略大事上又能有何高见？
韩曦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刻的建言，或将直接影响历史走向。他并未直接回答战和，而是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堂内的压抑：
“明公，诸位。袁绍势大，此乃表象。其势如大河奔涌，看似磅礴，然河堤之内，早已暗流汹涌，裂缝丛生！”
“哦？”曹操目光一凝，“子明何出此言？”
韩曦分析道：“袁绍其人有五败，明公有五胜，郭祭酒此前或有论及。然曦今日所言，乃其势力本身之痼疾，正是我可利用之处！”
“其一，袁绍优柔寡断，外宽内忌。麾下谋士如许攸、郭图、审配、逢纪等，各怀心思，互相倾轧。田丰刚而犯上，被囚于狱；沮授之谋，多不见用。此乃主昏于上，臣争于下！我可遣细作，散布流言，行反间之计，使其内部猜忌加剧，令出多门，自乱阵脚！”
“其二，袁军虽众，然派系林立。颜良、文丑，匹夫之勇；淳于琼等，酒囊饭袋；其麾下冀州军、幽州军、并州军亦非铁板一块，协调困难。我可固守险要，挫其锐气，待其师老兵疲，内部矛盾爆发，再寻机破之！”
“其三，亦是其最致命之处！”韩曦语气加重，“袁绍治下，看似强大，实则法度松弛，政令多出于豪门私意，赋役不均，百姓未必真心依附。其大军远征，后勤漫长，若战事迁延，其内部必生变乱！”
分析完袁绍弱点，韩曦话锋一转：“反观我方，虽地狭兵少，然明公善断，将士用命，更兼——”
他目光扫过程昱、荀彧，最后落在曹操身上：“——我等新立之法度已初见成效！求贤令广纳人才，屯田制保障军粮，军纪法令严明，朝廷运作效率远胜袁绍！此乃我之‘内力’！故曦之策有二：对外，行分化瓦解之计，静待其变；对内，则需进一步‘法治安内’！”
“如何法治安内？”曹操追问。
“此刻许都，人心浮动，暗通袁绍者绝非少数！”韩曦眼神锐利，“当此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请明公授权，成立‘刺奸屯’，由忠诚可靠、精通律法之士组成，赋予巡查缉捕之权，严查城内细作、动摇分子、乃至怠工渎职之吏！依据新定法度，从重从快处置，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稳固后方！同时，重申军法，赏罚必信，确保我军内部铁板一块！”
“唯有内部稳固，法度森严，上下一心，我等方能以弱抗强，支撑下去，等待袁绍犯错，等待那一击必胜的战机！”
一番话，将袁绍的弱点剖析得淋漓尽致，更提出了“分化瓦解”与“法治安内”两条清晰可行的策略，尤其是后者，更是将其法家理念运用到了极致，与眼前的生死存亡紧密结合！
堂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在消化韩曦的言论。
郭嘉率先抚掌笑道：“子明之言，深得兵法之妙！知彼知己，分化瓦解，正合我意！而法治安内，更是固本之策！嘉附议！”
程昱也点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稳固内部，确为第一要务！”
连荀彧也沉吟道：“子明对内对外之策，虽略显刚猛，然确是当前破局之良方。只是‘刺奸屯’之权责，需严格界定，以免矫枉过正。”
夏侯惇等武将虽对细节不甚了了，但听懂了要“内部铁板一块”、“严查内奸”，纷纷表示支持。
曹操霍然起身，眼中再无迷茫犹豫，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锐利与决断：“善！子明此策，可谓老成谋国！就依此计！奉孝、仲德，分化瓦解之事，由尔等负责！子明！”
他看向韩曦：“‘刺奸屯’便由你兼任屯长，与文若（荀彧）商议，拟定章程，挑选人手，立即着手！许都内外，予你巡查缉捕之权，凡有通敌、动摇、渎职者，无论官职高低，背景如何，皆依律严惩，先斩后奏亦可！务必在袁绍大军压境之前，给吾一个铁桶般的许都！”
“曦，领命！”韩曦肃然应道，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退出大将军府，夜风清冷。韩曦抬头望向北方，仿佛已能看到袁绍大军掀起的滚滚烟尘。
官渡前夜，黑云压城。
而他，将以法为剑，在这漩涡中心，为自己，也为曹操，斩出一条生路！这不仅是一场军事对决，更是他“法”之道能否于乱世立足的终极考验！
他能感觉到，一股远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庞大、更加凝练的“气运”，正伴随着这决定天下命运的抉择，缓缓汇聚而来。
【气运：凝练（身系国运，执掌法剑）】
先天中期的瓶颈，在这股沉重而磅礴的气运压迫下，似乎又开始松动起来。
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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