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卫国放下手中那份刊登了“封建迷信大师落网”简讯的报纸，拿起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
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正在小口喝着小米粥的孙女楚红绫，状似随意地问道：
“红绫，那个林凡，昨晚后来没送你到家门口？”
楚红绫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一丝红晕悄然爬上耳根，她垂下眼睑，掩饰着内心的波澜，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
“送了，不过到路口他就说自己回去就行，我也就没勉强。”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昨晚林凡离去时挺拔沉稳的背影，以及那句“收拾了一只苍蝇”的轻描淡写，心中既后怕，又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自豪。
“嗯。”
楚卫国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包子，慢条斯理地掰开，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他看似随意地评价道：
“这小子，不错。”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正在看财经新闻的楚怀远和细心地给面包抹着果酱的李婉几乎同时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
他们太了解自家老爷子了，老爷子戎马半生，阅人无数，眼光极高，性格更是严谨古板，
能让他当面给出“不错”这两个字评价的年轻人，在他们印象里，近十年来屈指可数！
更何况是对林凡这个他们之前还心存疑虑、认为出身低微的年轻人！
楚红绫更是心中猛地一跳，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赞美，
一股巨大的欣喜如同暖流般瞬间涌遍全身，比她自己立了功受了奖还要开心百倍。
她努力克制着想要翘起的嘴角，忍不住抬起亮晶晶的眸子，带着一丝撒娇和探究的意味追问道：
“爷爷，您觉得他……
哪里不错啊？”
她迫切地想从最敬重的爷爷口中，听到更多对林凡的肯定。
楚卫国瞥了一眼瞬间变得像只好奇小猫的孙女，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卑不亢，有胆有识，懂得藏拙，更懂得在关键时刻亮剑。
赌石那一手，靠的可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运气，那是需要真本事、真眼力的。
至于昨晚……”
他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吴家那小子和他请来的那些魑魅魍魉，怕是结结实实地踢到铁板上了。
有些人啊，总以为靠着些歪门邪道就能为所欲为，殊不知，这世上，自有能收拾他们的人。”
老爷子的话并没有点破，但其中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他不仅欣赏林凡在宴会上的从容气度、在赌石场上展现的神秘能力，更似乎凭借其深厚的人脉和敏锐的洞察力，
隐约知晓了昨晚发生在城西工地那场超越常人理解的交锋，并对林凡干净利落处理此事、且不留后患的手段，表示了高度的认可和赞赏！
楚怀远和李婉闻言，再次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重新审视。
如果连老爷子都这么说，都隐约知晓并默许了林凡那雷霆手段，那这个他们之前还带着有色眼镜看待的“乡下郎中”，
其隐藏的能量和未来的潜力，恐怕需要他们彻底抛开成见，重新进行评估了。
楚红绫听着爷爷对林凡几乎不加掩饰的夸赞，尤其是那句“懂得亮剑”、“踢到铁板”，心中那份骄傲和甜蜜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低下头，小口喝着粥，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微微上扬、如同月牙般弯起的嘴角。
早餐后，楚卫国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对楚红绫吩咐道：
“红绫，去书房把我珍藏的那罐雨前龙井拿出来，给你爸妈泡上，也让他们尝尝今年的新茶。”
支开楚红绫的意思，显而易见。
楚红绫乖巧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餐厅。
她知道，爷爷这是有重要的话要单独对父母说，而且很可能与林凡有关。
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客厅里只剩下楚卫国、楚怀远和李婉三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严肃。
楚卫国目光如同沉稳的磐石，缓缓扫过坐在对面的儿子和儿媳，声音不高，却带着一家之主的绝对分量：
“这里没有外人，关于红绫，还有那个林凡的事情，你们俩现在到底是怎么看的？
说说吧。”
楚怀远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一些，他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开口：
“爸，经过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事情，这个林凡，确实……
有些出乎我们之前的预料。
能力看来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医术、胆识，还是他解决麻烦的手段，都远超同龄人。
但是……”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的出身……
毕竟和红绫差距太大，这是客观事实。
而且，红绫的工作重心在青山镇，他的根基似乎也在那边，两人若真要……
将来这异地、以及生活圈子的差异，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我还是觉得，需要再观察观察。”
李婉也连忙附和丈夫的观点，语气中带着母亲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是啊爸，怀远说得有道理。
红绫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看她是真的对林凡上了心。
但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只看眼前。
这个林凡虽然优秀，但省城里家世、学历、背景与红绫更匹配的年轻人也不是没有，比如……”
“比如吴浩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楚卫国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李婉的话，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讥讽，
“眼高手低，心胸狭隘得像针鼻儿！
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就胡作非为，真当别人都是瞎子？昨晚的事情，别告诉我你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吴家手脚不干净，那个所谓的鬼老是什么路数，你们心里难道就没点数？！”
楚怀远和李婉被老爷子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质问弄得一时语塞，脸色都有些尴尬。
他们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但远不如老爷子了解得那么透彻和肯定。
“看人！
要看本质！
看潜力！
看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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