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教室位于霍格沃茨地下,比城堡其他地方更加阴冷潮湿。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混合气味:苦涩的草药根茎、刺鼻的硫磺粉末、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炖煮了许久的动物甲壳的腥气。
石墙边缘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令人不安的标本,从闪烁的眼球到蜷缩的未知生物肢体,一应俱全。
对大多数学生而言,走进这里就意味着至少一个小时的紧张和压抑。
对刘备而言,这里则更像是一个无声的战场。
而他的对手,正是那位黑袍翻滚、面色蜡黄、眼神如同冰冷黑洞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教授的步伐悄无声息,如同滑行在地底的蛇。
他的开场白从不浪费在问候上,总是直接切入正题,用他那低沉、丝滑却带着剧毒般嘲讽的嗓音,快速念出今天要制作的魔药配方和步骤。
语速快得让即使是以英语为母语的学生都常常需要屏息凝神才能跟上。
这对刘备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他几乎听不懂斯内普那包含大量专业术语、且语速极快的讲解。
但他有他的方法。
他的眼睛就是他的耳朵。
他坐在教室后排的坩埚旁,身体挺得笔直,目光如同最精锐的探马,死死锁定在斯内普身上。
斯内普演示切割瞌睡豆的手法——精确到毫米的薄片,手腕需要一种特殊的抖动以激发汁液。
刘备的目光便记录下每一个角度,每一分力度,手指在桌下无声地模仿。
斯内普拿起银质小刀,用一种极其精准的方式逆着月光草的纹理刮取粉末。
刘备便记住那刀刃的角度和刮动的节奏。
斯内普讲解加入豪猪刺的最佳时机——当药液第一次呈现螺旋状银纹,且必须在三秒内投入,顺时针搅拌三圈半。
刘备虽不懂“silver spiral”或“clockwise”的具体词汇,但他死死记住那锅中药液变化的具体形态,以及斯内普手臂划出的圈数和节奏。
他的超强观察力和模仿能力,在此刻成为了他唯一的盾牌。
斯内普自然不会放过他。他时常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刘备的坩埚旁,黑袍带起的冷风能让旁边纳威·隆巴顿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会用那冰冷的、毫无起伏的语调,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洛夫古德先生,告诉我,如果我在此时加入水仙根粉末,而不是逆时针搅拌,会得到什么?”
全班寂静。所有人都知道刘备是“哑巴”,或者至少是“语言障碍者”。这分明是刻意的刁难。
刘备会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平静地迎上斯内普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睛。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或惊慌的表情,只有一种沉静的、近乎威严的坦然。
他听不懂问题,但他读懂了斯内普眼中的试探与压力。
他会保持沉默,微微颔首,然后继续专注于自己坩埚内的药液,仿佛对方只是问了一句“今天天气如何”,而他不屑于回答。
这种无视般的沉稳,往往比任何辩解都更让斯内普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
他蜡黄的面皮会微微抽动一下,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然后猛地转身,黑袍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通常是倒霉的哈利·波特)。
而刘备的魔药成品,则常常让斯内普眉头紧锁,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刘备无法完全理解魔药理论的深奥原理,但他对“材料”本身,却有一种源自古老东方经验的、近乎直觉的理解。
他出身贫寒,年少时编织草鞋、席贩,对植物纤维、草木特性有着最原始的认知。后来军旅生涯,见识过郎中用药,也粗通一些草药疗伤之理。
因此,他的处理方式往往带着一种“非标准”的野路子。
教科书说瞌睡豆要切成薄片,他有时会下意识地用刀背轻轻拍击两下,因为他觉得这样似乎更能“激发”出某种东西(类似于中药的炮制)。
加入豪猪刺时,他可能因为专注于观察液面变化而慢了半秒,但他投入后的搅拌却异常坚定有力,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力也搅进去。
结果就是,他的魔药很少能呈现出标准教科书描述的、那种清澈剔透的完美色泽或状态。
它们可能颜色略深,或者粘稠度稍高,甚至偶尔会冒出一些意料之外的小气泡。
但诡异的是,它们有效。
一次制作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哈利的坩埚因为被马尔福偷偷扔进错误的材料而炸开,纳威的则变成了一锅凝固的、散发着臭味的紫色石膏。
而刘备那锅看起来颜色有些暗沉、甚至底部有点细微沉淀的药水,却被斯内普用指尖蘸取一点测试后,不得不阴沉地承认:
“……虽外观拙劣,但……药效达标。”
还有一次制作遗忘药水,赫敏的成品完美无瑕,清澈如水。刘备的则带着一丝极淡的、不该有的草木清香。
斯内普严厉地审视他,怀疑他添加了额外材料,但检查后却发现所有材料用量分毫不差。
那锅药水最终让一只试验用的老鼠成功忘记了迷宫路线,但其效果似乎比赫敏的更快一些,老鼠昏睡的时间也更长一点。
斯内普盯着刘备,那双黑眼睛里的探究和疑虑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找不到处罚这个学生的确切理由——他的每一步操作,虽然看起来有些“土”,但严格来说并未违背他演示的“动作”,成品也达到了要求,甚至偶尔还有意料之外的“强化”。
但这种不受控的、偏离标准的“有效”,让斯内普感到极度不适,仿佛某种不可知的变量被引入了他的精密实验室。
这种无声的交锋,每周都在阴冷的地下教室里重复上演。
而在这一过程中,刘备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那个额头上有着闪电形伤疤的男孩——哈利·波特。
他很快发现,斯内普对哈利有着一种近乎刻骨的针对性和恶意。
无论哈利的操作是否准确,斯内普总能找到理由扣分、嘲讽,那冰冷的毒液几乎毫不掩饰。
刘备冷眼旁观。
他看到哈利在斯内普的压迫下紧绷的身体,那强忍愤怒而紧握的拳头,那双碧绿眼睛里闪烁的倔强与不甘。
这场景,莫名地触动了他心中某根遥远的弦。
他想起了自己早年依附公孙瓒、曹操、刘表时的日子,那种寄人篱下、动辄得咎、需要时刻谨慎隐忍的处境。
想起了面对吕布、袁绍那些强大势力时,那种被压制、被轻视的不甘。
这个叫哈利的少年,似乎也身处某种逆境之中。他虽年轻,却已能感受到那围绕着他的、无形的压力。
一种微妙的、不易察觉的同情,在刘备心中悄然滋生。非关立场,非关利益,仅仅是一种对“身处逆境之人”的共鸣。
一次魔药课上,纳威·隆巴顿的紧张达到了顶点。
他手一抖,本想加入的干荨麻粉整袋滑落,眼看就要掉进他那锅已经很不稳定的沸腾药液里——这很可能引发剧烈的爆炸,溅射出具有腐蚀性的液体,而哈利正好坐在他的斜前方!
斯内普正背对着他们,训斥着另一个学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观察的刘备,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他并非直接去阻止纳威,而是手腕极其精准地一抖——他面前坩埚下的火焰骤然减弱了一瞬。
同时,他手中正在搅拌的自己那锅魔药的玻璃棒,以一种巧妙的角度轻轻点在了纳威那袋滑落的粉末袋边缘。
力度不大,却恰到好处地改变了粉末袋下落的轨迹,让它“啪”地一声,掉在了纳威的坩埚台面上,而不是滚沸的药水里。
一场潜在的灾难被消弭于无形。
纳威吓得脸色惨白,喘着粗气。
哈利则因为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而下意识地回头,正好看到了刘备刚刚收回的、握着玻璃棒的手,以及他那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侧脸。
哈利的目光与刘备的短暂交汇。
那一刻,哈利眼中是未褪尽的惊悸和一丝疑惑。
而刘备眼中,则是一种深沉的、了然的平静,仿佛在说:“此间艰险,我知之矣。”
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但一种奇特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在那一眼之间悄然滋生。
哈利似乎明白了刚才并非侥幸,对这个始终沉默的东方同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虽然对方很快又低下头,专注于自己的坩埚。
斯内普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细微动静,猛地转过身,阴沉的目光扫过纳威桌上洒出的粉末,又扫过哈利和刘备,但最终没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用他那特有的腔调讽刺了纳威一句:“隆巴顿,看来你连保持材料干燥这种基础能力都欠缺。”便不再深究。
然而,并非所有投向刘备的目光都带着试探、同情或仅仅是好奇。
在教室的另一角,奇洛教授正结结巴巴地指导着一个赫奇帕奇学生。
他头上裹着那条散发着大蒜味的大围巾,似乎因为地下室的寒冷而裹得更紧了些。
但无人知晓,在那围巾之下,另一双眼睛——或者说,另一种意识——正透过奇洛的感官,冰冷地审视着教室里的一切。
伏地魔的残魂,对强大的魔法波动和灵魂异常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那个坐在拉文克劳中间的东方男孩……他很安静,太安静了。
但他的灵魂……却散发出一种极其古怪的波动。那不像是一个年轻巫师该有的灵魂光泽,它不璀璨,不活跃,反而……异常的厚重,如同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古玉,蒙着一层哀伤与疲惫的尘埃。
更奇特的是,那灵魂的“频率”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带着一种……不属于此地的疏离感。
这种异常,引起了黑魔王极大的兴趣。
它无法立刻判断这到底是什么——是某种古老的魔法伪装?是一种罕见的灵魂创伤?还是……某种来自遥远界域的存在?
目前来看,这个变量还很弱小,很沉默,似乎构不成威胁。但伏地魔天生多疑且热衷于收集一切可能的力量与秘密。
“……那……那个男孩……”奇洛的大脑深处,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低语道,“……留意他……奇洛……他……很……特别……或许……有用……”
奇洛教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将围巾裹得更紧,目光飞快地、畏缩地瞥了一眼刘备的方向,又立刻低下头,结巴得更加厉害了。
魔药课还在继续,坩埚里蒸腾起阵阵古怪的烟雾。
刘备依旧沉默地应对着斯内普的无形压力,凭借着观察与直觉艰难地完成每一次操作。
哈利继续忍受着针对,偶尔会向刘备的方向投去一瞥。
而暗处,一双邪恶的眼睛,已经悄然将刘备标记为了一个值得观察的、潜在的“变量”。
霍格沃茨的地下教室,从来就不只是熬制魔药的地方,它更是人性与阴谋的试炼场。
而新加入的刘备,正在其中小心翼翼地走着自己的钢丝,顺便……或许无意中点亮了救世主友谊的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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