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村委会的青砖檐，陈宗元就推着装满诊疗资料的旧自行车赶来了。帆布包里的 12 本诊疗笔记本摞得整整齐齐，每本扉页都贴着红底黑字的患者姓名 —— 赵秀芬、刘桂兰、李二狗…… 还有赵秀芬的术前术后 ct 对比图，边角被他用透明胶带仔细粘过，生怕被风吹破。他踩着木梯，把蓝色土布铺在长条桌上，土布上还留着去年妈祖诞做红龟粿的米香，衬得那些病例单据格外郑重。
“宗元，要帮忙搭把手不？” 吴大爷拄着拐杖走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自家菜园摘的薄荷和金银花，“昨天跟你说的，要是有人觉得口干，泡点这个能缓解，先备着。” 陈宗元接过竹篮，心里暖了暖：“谢谢您，吴大爷。您帮我把那几本笔记本摆开吧，按患者就诊时间排，方便大家看。”
没一会儿，村民们就陆续来了。王婶攥着个布包，里面装着赵秀芬术前的胃黏膜检查报告，一进门就往桌子跟前凑；李二狗妻子抱着孩子，孩子手里还攥着块红薯干，时不时往嘴里塞；治关节炎的周大伯家属推着轮椅，轮椅上的周大伯裹着厚外套，眼神里满是期待。林月娥来得早，帮着陈宗元把刘桂兰的水肿消退照片贴在墙上，照片里刘桂兰的 “满月脸” 明显小了，脚踝也没了之前的按压痕。
“人差不多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陈宗元清了清嗓子，拿起赵秀芬的诊疗笔记本，翻开初诊那页，用红笔圈出 “胃寒体质，吃生冷不适” 的记录，“当初给赵阿婆治风湿，我只想着用乌头汤止痛，没把她胃寒的情况当回事，乌头汤里也没加生姜减毒，这是我的错，导致阿婆胃穿孔，我跟大家认错。” 他把 ct 对比图举起来，指着用红笔圈出的修复区域：“但现在阿婆恢复得不错，胃出血已经止了，黏膜也在慢慢长好，现在每天用白及粉加藕粉护胃，上周已经能喝小半碗小米粥了。”
王婶凑上前，眯着眼睛看 ct 图：“这黑乎乎的片子，真能看出好没好？” 陈宗元赶紧解释：“您看这块白色的地方，术前是糜烂的，现在已经变平整了，镇卫生院的刘医生说，再调理一段时间，就能跟正常人的胃差不多了。” 他又拿出赵秀芬的术后进食记录，上面密密麻麻记着 “3 月 15 日：喝小米粥 50ml，无不适；3 月 16 日：喝小米粥 80ml，加半个鸡蛋羹……”“这些都是我每天去卫生院记的，阿婆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
“那刘桂兰呢？她总说乏力，到底啥时候能好？” 李二狗妻子突然开口，怀里的孩子被吓得眨了眨眼。陈宗元赶紧拿起刘桂兰的笔记本，翻到舌苔照片那页：“您看，刘桂兰之前的舌苔又白又腻，现在已经清爽多了，就是还有点红，这说明她阴虚还没补全，所以才会乏力。县医院的周教授说了，下周给她加黄芪和太子参，调理两个月就能缓解。” 他又指着墙上的水肿消退照片：“您看她之前的脸，比现在肿一圈，现在已经好多了，这都是好转的迹象。”
就在这时，张叔挤了进来：“宗元，我那口干的毛病，你帮我看看呗。” 陈宗元赶紧让张叔坐下，伸出手搭脉，又让他张开嘴看舌苔：“您脉象滑数，舌苔黄腻，是之前治腰痛时祛湿药稍多了点，有点伤津液，我给您开点麦冬，每天用 6g 泡水喝，3 天就能好。” 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药方，还嘱咐：“别喝浓茶，别吃辛辣的，不然会加重口干。” 张叔接过药方，笑着说：“好，好，我听你的，要是好了，我再给你送点自家种的龙眼。”
村民们渐渐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问题。有人问李二狗的尿酸情况，陈宗元赶紧拿出李二狗的检测报告：“二狗之前尿酸 580μmol\/L，现在已经降到 420μmol\/L 了，只要他别再喝啤酒、吃海鲜，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有人问自己的腰痛怎么治，陈宗元也耐心地一一解答，还拿出《中医诊断学》，翻到对应的章节给村民们看。
王婶看着陈宗元忙前忙后的样子，语气软了下来：“宗元啊，赵阿婆啥时候能回村？我想去看看她，给她带点我做的红龟粿。” 陈宗元笑着说：“快了，刘医生说再观察一周，要是没问题，就能回村调理了，到时候我通知您。” 李二狗妻子也说：“那二狗以后还能吃点瘦肉不？总吃素食，他都快馋坏了。” 陈宗元点头：“可以少量吃点瘦肉，比如鸡胸肉、鱼肉，别吃肥肉就行，我明天给他列个饮食清单。”
可就在这时，周大伯家属突然摇了摇头：“我们再等一周，要是刘桂兰乏力真的好了，我们再接着用药，现在心里还是没底。” 旁边还有两位村民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们也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陈宗元没有生气，反而点头：“我理解大家的顾虑，这一周我会把刘桂兰的调理情况每天都贴在村委会门口，大家随时能看，要是有啥问题，也能随时找我。”
说明会快结束时，陈宗元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县医院周教授发来的短信：“刘桂兰乏力需加黄芪 8g + 太子参 10g，避免单用养阴药滋腻碍胃。” 他心里一喜，赶紧把短信给村民们看：“大家看，周教授给刘桂兰调整了药方，加了黄芪和太子参，这样就能缓解乏力了。” 可他翻了翻帆布包，发现黄芪只剩一点点了，村里药房肯定缺货，得明天去镇卫生院采购。他心里有点着急，要是延迟用药，会不会影响刘桂兰的恢复？
就在这时，陈宗元的手机又响了，是赵秀芬的孙子打来的：“陈医生，我奶奶说想喝您煮的养胃粥，能不能明天带点过去？” 陈宗元赶紧答应：“好，没问题，明天我一早煮好给你奶奶送去。” 挂了电话，他心里突然意识到，患者的 “情感依赖” 也是信任的一部分，赵秀芬惦记他煮的粥，说明心里是信任他的。可他每天要上门换药、接诊患者，还要学习、整理资料，精力根本不够用，怎么才能平衡 “治疗” 与 “情感关怀” 呢？
当天晚上，陈宗元在村委会贴出了 “未来 1 周诊疗安排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每日上午 8 点 - 10 点：为赵秀芬上门换药；10 点 - 12 点：在村卫生室接诊；下午 2 点 - 4 点：整理患者资料，制定调理方案”。他还在表下附了个意见箱，让村民们有啥建议都可以写下来。
回到家，陈宗元坐在桌前，翻开笔记本，写下 “需整理‘激素副作用常见疑问清单’”，还列了几个常见问题：“乏力是否正常？”“水肿消退需要多久？”“用药期间有啥饮食禁忌？” 他想着，下次说明会的时候，把清单发给大家，就能减少很多疑问了。
他又想起明天要去镇卫生院采购黄芪，顺便得向刘医生请教赵秀芬何时能停用奥美拉唑。之前周教授说过，长期用西药停药得慢慢来，要是突然停了，可能会出现反酸等不适，得用中药过渡，他得赶紧问问刘医生，看看用啥中药合适。
窗外的月光洒在桌上，照亮了笔记本上的字迹。陈宗元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心里却充满了希望。虽然还有村民在观望，但大多数人已经开始信任他了，只要他继续努力，把每个患者都照顾好，一定能赢回所有人的信任。他拿起桌上的《激素副作用患者体质分型案例集》，翻到刘桂兰对应的体质类型，认真地看了起来，他要为明天的采购和请教做好准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喜欢慢火，杏林外话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慢火，杏林外话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