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雨幕里的伞
沈导的新戏开机那天，天阴得厉害。场记板“啪”地拍下时，林玥站在人造雨幕里，浑身湿透，像真的刚从泥泞里滚了一圈。
没有系统提示“情绪到位”，没有面板显示“镜头角度最佳”，只有冰冷的雨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模糊了视线。他演的男主正站在人生谷底，被全世界抛弃，而苏清鸢饰演的角色，就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卡！”沈导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林玥，情绪再收一点。不是愤怒，是……空。被掏空了的那种空。”
林玥抹了把脸上的水，点头示意明白。他走到监视器旁看回放——画面里的自己，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刻意的狠劲，确实差了点意思。
苏清鸢递过来条毛巾，又塞给他一杯姜茶：“别急，你以前演这种戏，总爱用眼神较劲，但这个角色，是连较劲的力气都没了。”
林玥捧着姜茶，指尖暖了些。他想起刚穿来时，演哭戏全靠系统强制“催泪”，如今没了辅助，反而得一点点抠角色的骨头。
“再试试。”他把毛巾搭在肩上，重新走进雨幕。
这次，他站在雨里，没皱眉，也没瞪眼，只是微微垂着眼，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远处的伞影渐渐清晰，苏清鸢撑着伞走来，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要伞吗？”她的声音混着雨声，很轻。
林玥抬眼，看着她手里的伞——黑布伞面，边缘有点磨损，像极了他空房间里那把旧伞的样子。一瞬间，穿来时的慌乱、系统警报的刺耳、庆功宴的喧嚣，都在雨幕里模糊成一团，只剩下眼前这双带着暖意的眼睛。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卡！过了！”沈导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就是这个感觉！林玥，你把‘活着却像死了’的劲儿演出来了！”
雨停了，工作人员递来干衣服。林玥换衣服时，苏清鸢坐在旁边翻剧本，指尖在某页停住——上面是她画的小记号，标注着“此处林玥可能需要提示”。
“其实你刚才可以接伞的。”她忽然开口。
林玥系扣子的手顿了顿：“但角色不会接。他那会儿觉得，全世界的善意都是假的。”
“可你不是他。”苏清鸢抬头，“你接得住。”
林玥看着她，忽然笑了。是啊，他接得住。接得住系统解绑后的空落，接得住从零开始的笨拙，也接得住雨幕里这把带着温度的伞。
收工时，真的下起了雨。林玥刚走出片场，就看见苏清鸢撑着那把黑布伞等在门口，旁边还站着江若彤和林溪。
“沈导说今晚杀青宴，给你庆功。”江若彤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开车来的，挤挤？”
林溪举着相机，对着雨里的伞和人按下快门：“这张肯定能上摄影展，名字就叫‘伞下’。”
林玥钻进伞底，苏清鸢往他这边靠了靠，伞面倾向他这边，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他伸手把伞往她那边推了推，两人的手在伞柄上碰到一起，像无数次在片场搭戏时那样自然。
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在给这段没了系统提示的日子伴奏。林玥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雨景，忽然想起空房间里的笔记，想起背包上的钥匙扣，想起雨幕里那把迟迟没被接过的伞。
原来所谓成长，不是突然变得厉害，而是承认自己的不完美后，还敢一步一步往前走。
车停在餐厅门口，林玥下车时，发现背包上的钥匙扣沾了点雨水，歪歪扭扭的“玥”字在灯光下闪着光。他忽然觉得，这枚没被系统标记过的小物件，比任何虚拟奖励都更像勋章。
推门走进餐厅，暖黄的灯光扑面而来。张姐、陈曼、林晚都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菜，像家人团聚。
“就等你了！”张姐招手，“快坐，清鸢特意让厨房炖了姜汤，怕你淋雨着凉。”
林玥坐下时，苏清鸢悄悄把一碗姜汤推到他面前，碗沿还带着她的温度。
窗外的雨还在下，餐厅里却暖得像春天。林玥喝了口姜汤，辣意从喉咙暖到心里，忽然明白——
那些被系统定义的“任务”和“目标”，终究抵不过雨里的一把伞，碗里的一碗汤，和身边这些笑着等你回家的人。
而这，才是他穿越一趟，最该接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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